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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看画,老的真迹 ,人已去,画还在,即便是修补过的,依然有那人的气息,即便有人说现代人画的比这好多了,可我看的是人,不只是画。我喜欢顺着那些或浓或淡的笔势,揣摩推动画笔的那口气,这是我跟画者的私人交道,画,是凝固了的呼吸;画,可以消融所有时空,与画相逢,如同遇人。
有段时间了,想念一个人,徐渭徐文长,自从今春在武英殿遇见他。
确切地讲,是透过那幅故宫珍藏《四季花卉图轴》,第一次仰其鼻息,勾起忆念。这种忆念,其实是种说不清的心疼,之前翻阅过无数徐渭名下的花卉书写图片,没留过心,一掠而过而已,直到眼见真迹,心惊肉跳。
单看图片,无甚端倪,不过是明冲破宋的画风新意——清淡娴静腻了,大爷们泼墨抒怀大写意。只道是:
老夫游戏墨淋漓,花草都将杂四时。
莫怪画图差两笔,近来天道彀差池。
没那么简单,越挖越多的徐文长,远没有那么简单。这一泼墨水,不知是多少血泪逼出来的。
徐渭是杂家,1984年上海古籍出版社印刷的《四声猿》篇头是徐文长自书小像 ,而后自云:
吾生而肥,弱冠而羸,不勝衣。既立而復漸以肥,乃至於若斯圖之痴痴也。
蓋年以歷於知非,然則今日之痴痴,安知其不復羸羸,以庶幾於山澤之癯耶?而人又安得執斯圖以刻舟而守株?
噫,龍耶豬耶?鶴耶鳧耶?蝶栩栩耶?周蘧蘧耶?疇知其初耶?
这话好像在笑我,冷笑着,看着这个好奇想知道他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我。
苦命人徐渭,苦水里从生泡到死那一天的徐渭,好像一直就这么冷笑着,吐一口血沫子,骂道:看你还能苦成哪个样?!
如同边看着刀割自己的肉,边痛快地和着血肉炼金子,切,总算没白长了这副臭皮囊。
徐渭,活着的时候不尊贵,死了的时候破房子草席子没人抢天抹泪,但看他画的我,想给他跪下,像对着高高在上的神。
感天地、泣鬼神,如斯人也。
先挖个坑,起个锲子,我想多跟徐大爷遇见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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