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先生终于放心的交还了我的手机,而我,也挥手扫去过去的几日里充斥在心底的阴霾,重获新生一般贪婪的汲取着新的氧气……
医院医院
5日上午,突觉腹痛难忍,心底隐约袭来的不安,促使我快歨去了卫生间,随后,便越发慌乱起来。
强自镇定,我发了消息给小姨,说中午临时有事,不回去吃饭了。
挂号的时候,才发觉包里真的是太干净,除了两个钢镚儿再无其他。我立即回了科室,而因为要筹备上级领导的视察工作,所以还有同事仍在加班。
我记得当时几乎是强忍着颤抖,跟同事说,“倩姐,你能借我钱么?”
毫无二话,姐姐陪我一块去挂了号。而我当时已经完全慌了神,箭一般直冲上了三楼妇科门诊处,无助的敲了多次门之后,才恍觉,哦,现在是下班时间。
完了,要凉。这是我当时的第一感觉。一直以来都被家人朋友保护的太好,以至于那一刻竟忘记去思考,只觉得有一种未知的恐惧正在支配着我的身体。
“喂,你在哪呢?”倩姐打了电话给我,因为挂完号之后我瞬间就跑没了影,所以她直接去了B超那儿等我。她说,“来B超室,就是上次布置的那个会议室的旁边,直接来就行了,你别急,没事的。”
急匆匆跑过去,而此时的她正背对着我,上半个身体几乎全部探进了B超室的门内,待听到我的脚步声之后,回头镇定的安抚我,“没事没事,马上就到你了。”
而我,需要努力控制,才能让说出口的话听不出颤抖,我说:“我感觉我需要卫生巾了,怎么办……”
“只是一点点,你不要担心,”倩姐极力想要消除我的恐慌,并试着调侃我,“而且听人说,前期出血的话,那肯定就是个特别皮的男孩,以后呢就是个机灵的男子汉。”
可是,我都快要怀疑我自己可能只是来例假了而已……
突然想起早上起床后,硬是逼着孔先生去临近的小诊所买回了试纸,随后蹲在厕所的我看着上面逐渐显现的两条红线,霎时就爆发出了一连串的长笑。
被笑声震撼到的孔先生慌忙跑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我那一副恨不得翘起尾巴的模样。我直接把试纸往前一送,选择用下巴和他对话,“哈哈哈哈哈,从现在开始,我就是爷!”
而那个已经过了而立之年的孔姓男子,装出一脸的淡定,还用鼻孔对着我,“瞧瞧你那小人得志的模样,就你刚刚那笑声,我一想起来就毛骨悚然,跟武侠剧里嗜血的魔头似的,快别吓人了吧!”
可他却在我高昂着头,轻松跨过脚边障碍的时候,紧张兮兮的说,“爷,您仔细着脚下,您这边请嘞……”送我上班的途中,还抑制不住兴奋的问我,“那预产期是到什么时候?”
……
因为B超室的大夫说需要憋尿,捧着倩姐迅速买回来的大瓶酸奶,可我等不及,又跟着倩姐一路去找了住院部的值班医师,三楼办公室没人,不敢停顿的继续跑上四楼……
早我一刻到了的倩姐已经跟当时值班室里唯一能看到的医生做了简短的沟通,我去的时候,只见医生火速的开了单子说,“快,不用憋尿,做阴超,赶紧去!”
同时,倩姐也接到了电话,上级领导已经莅临,她需要去做好相应的辅助工作。临走时,倩姐仍旧给了我莫大安慰,让我还能暂时保持能量,相信一切都没想象的糟糕。
其实那会儿是真的相信自己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因为我依然可以脚下生风的跑去一楼门诊缴完费,又火速去往影像三楼。
还是那个B超室,敲门进入,无心欣赏那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男人那帅气的颜,我直接问,“请问这会可以做B超吗?”
看过我手上的缴费单之后,他平静的告知我,因为是值班时间,现在只有男大夫,如果介意的话,那就得等上班……
仿佛那会我才感觉到身体传来的极度不适,连说话也开始变的及其费力,我打断了他,我说,“不介意,我很难受现在!”
他示意我稍等片刻。而等候的间隙,我已经需要把手插在腰上用以稳住自己的身体了,我还管他借了很厚的一沓纸,去了一趟卫生间……
躺在B超床上的时候,那种突来的冰凉感很快就蔓延到了四肢百骸,心情也变得难以名状起来。为什么那个探头还在身体里?为什么他说了一堆我听不懂的数据?那一刻,我自己得出的结论就是:有——问——题!
至于是什么问题,我却不太敢往那个方向去想。当B超探头从身体里拿出来的时候,我清晰的看到上面被沾染上了很多暗红的颜色。而我的眼睛里似乎也像有什么东西要溢出来似的,终于我还是嗫嚅着问出了口:“我是怀孕了么?”
突然开始奢望能得到一个否定的回答,或许这只是一个由于例假推迟而引发的乌龙事件。
“是!”扶着床整理衣服的时候,那个带着边框眼镜的中年大夫算是给了我回应。我看见他从我最先见到的那个年轻大夫手中接过了报告单,随后抬起头说,“但是这个位置已经处在下段了,可能保不住。”
“我……我……”嘴巴张合了好一会儿,我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是第一胎么?”那个大夫似乎是刻意缓和了语气,听不到我的回答后,顿了顿又继续道,“你还年轻,还是先养好身体,以后……”
脑袋里“嗡”地一声,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样疼。那一刻,我和曾经见到过的很多病患一样,都对医院产生了仇视心理。不同的是,他们认为这是一个暴利行业,让自己平白花了很多的冤枉钱,而我,却开始极度期望,我还可以,还有机会去花这笔“冤枉钱”!
“住院接受保胎治疗呢?我……”
“你这样……到最后也是白花钱!”
简短的对话最终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了。我突然不想再多说一个字了。心底有个声音,一直再抗拒,我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个做检查的而已,说的话能有多专业?
拿着报告单失魂落魄地走出B超室的时候,突然明亮的光线让我有了片刻的眩晕,恍惚中,一双手扶上了我的胳膊。牙齿咬在嘴唇上的强烈痛感迫使我清明了不少,目光顺着那双手往上游移,我看到了一张越发清却又神情晦涩的脸庞,是,小姨。
终于,我卸掉了大半的隐忍,偷偷背过身,我允许自己滑落了第一滴泪。而很多事情仿佛也瞬间变得明了了起来,为什么最近这段时间,公婆或是小姨总会有意无意的给我开小灶,下雨天还会追出好远就为了给奔跑中的我递一把伞,买了那么多的水果说要全部留给我……原来,只有我自己不知道我已经是个快要当妈妈的二傻子了。
调整了呼吸,我跟小姨说,“去找医生。”
我不知道,像小姨那般一点火就能爆的人是怎么做到不发一语的。死寂的沉默过后,她终是陪我一块去了住院部。
“你这个是咋了?”还是那个开单让我做阴超的医生,再看过我的B超报告后,说出的话让我能深度怀疑我是不是找错了人,“你这个是怀孕了还是咋了?”
“怀孕了,刚刚来过,您给开的单子,这是新鲜出炉的B超报告。”尽可能的,我想平静的做出一个完整的叙述。
“哦,你这样吧,你去做一个尿检HCG看一下。”
“我测过,今天早上刚测过,两条线!”深吸一口气,我指着报告单上“位置下移”四个字问到,“这个是……要保不住的迹象么,可以辅助治疗么?”
“不是,看,我跟你说,”那个烫着绵阳卷短发的中年女医师,顺便跟身边的护士了聊了下中午的盒饭有点咸的问题,然后继续跟我说,“你自己测得是阳性是吧,你再去测一下,我看是不是怀孕了,你看它这个‘位置下移’,它这写的比较隐晦,它不准,你先去化验室那边,测了结果再过来。”
只因那句“比较隐晦,它不准”,我抑制住了逐渐蔓延的火气,拖着即将虚脱的身体,去了门诊二楼的化验室。两块钱的尿检费用,不等小姨缴费回来,那个值班的检验员率先给我做了检测,又是两条清晰的红线浮现,检验员小哥哥告诉我是“阳性”。
再次见到那个绵阳卷医生的时候,她说,“虽然是阳性,但你看啊,你那个B超显示位置不好,你去验个血吧,看一下孕酮。”
“所以,这是要流吗?”其实那时候,我是有点仇视这个医生了。
“目前看来是,但是还是得再看一下孕酮。哦,对了,我这儿电脑坏了,我得去别的科室给你开单子,要不你跟我一块儿去吧。”
不知道为何,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人跟我说,出门带把伞晴天可遮阳雨天可挡雨一样扯淡。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不用做什么尿检,直接抽个血,孕酮还是HCG,什么结果出不来?
所以,小姨火了,但还是看得出在控制,她冲医生说,“那个医生啊,你看咱这样吧,也不担心什么钱不钱的问题,楼上楼下的跑,娃身体这会也吃不消了……”
“你上面有人?就是院长来了也一样,”医生有点愠怒的摆了摆手,头上的小绵羊也受惊似的抖了抖,“首先,咱得先建立一个医患关系……”
“医生!”尽管我想要说出口的话能更有力道一点,可是听起来仍旧是轻飘飘的感觉。“没有别的意思,就是都需要做些啥检查或是化验的,咱能尽量一次性把单子开完不,感谢感谢你,一次性给开完了好吧。”
空气突然就变得诡异的安静,医生捋了捋颊边不安分的小绵羊,随后将我从头到脚扫了个透彻,说,“那好,你在这儿等着吧,我去别的科室给你开单,拿着缴完费就去抽血吧。”
我至今记得,那张神奇的缴费单上,一面是我的化验项目,另一面是一个陌生的不育女人的病程记录。
……
暗红的血液通过细小的管子流入采血管的时候,没来由的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从我的身体里一点点的抽离。像个易碎的娃娃,突然就把自己变得脆弱不堪,听检验员说“下午四点出结果”,然后我便被自己的眼泪糊成了瞎子……
她说,这并不是你自己的问题,但你要争取啊!
离开医院的时候,收费处的电子时钟已经指向了两点一刻。我被骂骂咧咧的小姨带去了最近的一家餐馆,小姨向老板娘取经良久后,为我点了一份鸡肉香菇馅的馄饨。她问我,“鼻涕是不是舍不得擦?是留着下饭么?”
然后我就笑啊,猛的狂吸鼻子,可眼泪还是一颗颗的往下掉,冷不防,就滴在了冒着热气的馄饨里,再溅落在我握着勺子的手上,疼!
回了小姨家之后,我就把自己躺成了晒肚皮的王八,真的是一动不敢动了。后来小姨去了一趟医院,拿了化验结果真的去找了“熟人”。
而躺在床上的我,一会儿掉眼泪珠子,一会儿又自我安慰,如此反复之后,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人,是贝有钱团队中特别成功的一个代理,而她的本职就是妇产科医师,她是瓶子老师。
仿佛重新看到了曙光一般,我直接联系了她,连寒暄都省了,直接传了我的B超报告过去,等待的过程总是揪心的厉害,瓶子老师的及时回复,却又让我的身体渐渐的寻回了一丝力量。聊天过程中她帮我调整心态,疏导情绪,她说,临床上这种情况不在少数,并非全无希望。
我又抽抽嗒嗒的吸了好久的鼻子,但心里却明亮了不少。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仍旧等不回小姨,然后又变得异常慌乱起来。
小姨带着牛奶回家的时候,已近六点,而我却不敢主动询问一个字。
“顺其自然吧,如果不出血的话,就过几天再去化验一次。或者,咸阳或是西安可以去看一下。”小姨最后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我想她一定是思忖了良久,在找一个最平和的方式让我了解结果。她长吁一口气,告诉我,“便于请假,这是那个科主任开具的诊断证明,他说……”
我发现自己好像在那一瞬失聪了。
……
孔先生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我正攥着那张诊断证明在挨字的琢磨。孔先生告诉我,他可能会晚点来接我,让我下了班先去小姨家,我只答了句“好”,便再无话可说。而手中纸片上“先兆流产”四个字却像活了一般,愈发的张牙舞爪起来。
晚上回家的时候,孔先生破天荒的替我打开了车门,扶我在后座上躺好,还为我盖上了他的衣服。然后这个光着膀子的男人便默不作声的回了驾驶位,而车子却始终如蜗牛一般地行进。我想,他定然是知道了。
平时觉得宽阔平坦的道路,也在那时变得崎岖异常。转弯时的惯性以及减速带上的轻微颠簸,都能让我不自觉的绷紧神经,我怕,会有更多的血流出身体,更怕那个孕育出的小东西会随之……
于是那晚,我把枕边哭成了河。孔先生热了牛奶给我的时候,我却没办法吞咽一口下去。木讷的他在床边蹲了很久,最后替我拨开糊在脸上的发丝,轻声说了一句“你要乖啊”。然后我就觉得快不行了,眼泪貌似更汹涌了。
我说:“我不敢喝。不敢上厕所,不敢喝。”
......
小姑察觉出异常的时候,跑过来看我。孔先生也仿佛找到了一个情绪的宣泄口,那晚,他们兄妹二人第一次因为我吵架,言辞激烈,互不相让。
第二天一早,我用尽各种方法,赶了孔先生去公司。再看到小姑的时,心里就开始暖暖的疼。这个女人顶着比我还红肿的眼睛,却并不给我任何为晚上的事说抱歉的机会。她不停的翻找着通讯录,打通了N多个电话,最后跟我说:“姐,咱去咸阳吧,再争取一下。”
眼泪又开始泛滥了,这个女人动用自己的人脉资源在为我找一条更好的途径。
……
兄妹俩倒像约好了一般,小姑将车子也是驱驶的异常缓慢,不允许我开车门,不允许拎任何有分量的物件。行进的过程中,这个女人竟还用握着方向盘的手拍了张照片,她想给我看高楼林立,树木葱郁,她想给我看天空湛蓝,可我还是觉得心底一片灰暗。然后听见她说,“不管是哪种结果,总要尽力一次。”
去往的医院规模很大,但所到之处都是一片兵荒马乱。而因为有小姑之前的铺垫,我们很快便穿过人流,敲开了那个主任医师的门。
整个问诊的过程很漫长,但我始终没办法回答一句,只要一张嘴就淌泪。而配合医生问答的也全都由小姑代劳了。医生最后也只能无奈的感慨,“情绪也会是一个影响的因素呢,路还长着呢,天也没有塌,你要调整好自己的心情。”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后,我在外面的长椅上呆坐了很久。医生说,其实是不建议保了,说白了就是没有意义了。如果自己还想要留个希望的话,再做个B超看看,确定一下具体位置是能低到哪里。
小姑使劲了浑身解数想要逗我开心一点,可也在默默的揉眼睛。我们把所有的希望都压在了那个“位置”上。连哭带笑毫无专业性的跟小姑说,“我见过很多前置胎盘的孕妇不也平安生产了么。”
从B超室出来后,已是下班时间。被小姑拖着去吃了饭,一碗粥我喝了两个小时。听小姑讲了很多她孕期的事情,她说,她当时真的是矫情到要死,三个月的时候见红,医生也说可能保不住,四个月做唐氏筛查,说胎儿是有缺陷的,每每盯着已经隆起的肚子,都能难过的死掉,可后来呢?她泛起带花的眼睛灿笑着对我说:“你不是总说我儿子屁大点的小豆丁,却是十足的鬼机灵么。哪里又不健康了?”
我们选择步行回了医院,心情似乎是真的轻快了不少。我记得,小姑让我慢点的时候,我还可以跟她说些玩笑话,“真的,我觉得这会儿跳起来都没问题了。”
小姑终是为我办理了入院手续,因为不管是哪种结果,什么都不做总归不是上策。
……
她,他,还有他们
一切安置妥当之后,意外的,我看见了孔先生的身影,我听见了他细若蚊蝇的声音,他跟小姑说“谢谢”!可跟我四目相对的时候,却又变成了一个哑巴。
我说“你走啊”,他便真的顿住脚步不动了。我说肚子痛,他扶我躺好后,又自动退居在了几米开外。气不过,我拿手机扔他,他生生挨了一记之后,顺手就将我的手机揣进了口袋,再也没有还给我……
下午五点左右的时候,我趿着鞋子冲进了医生办公室,不等医生询问,我已经泣不成声了:“医生,我要死了!”
身后紧随进来的小姑紧抱着我的肩膀,让我能依靠在她身上。孔先生的呼吸也变得急促,企图去抓我的手,却被我狠狠的甩开了。
对外界的所有感知全都消失了,我唯一能够清楚的,就是身体传递出的异常。
临近的小小检查室里,在B超的辅助下,医生看了好久的显示屏,最后跟我说“准备一下,马上清宫”,末了又加了一句,“你还年轻,心态要调整好。”
木木的,我仍旧回不过神。直到躺上手术台,那个全副武装的小护士告诉我要放松,要先帮我做一个消毒处理。然后那种冰凉的触感袭来的时候,我才恍若清醒一般,很奇怪的是,眼睛竟然干涩无比,再也淌不出一滴泪了。
看着自己已经被架起来的双腿,我讷讷的出声,“会痛吗?”
“会!”一旁做准备工作的医生告诉我,“出血太多,必须立即处理。因为不能打麻药,所以会痛,你要坚强哦,忍一下下就好。”
而医生也没有骗我,果真会痛。抓着床边的扶手,我愣是没忍住,一次次的痛呼出声,甚至回了病房的时候,身体还在不住的颤抖。孔先生强制性的将我的脑袋按在他的肩膀上,抚着我的脊背,又是一声熟悉的“你要乖啊”!
牙齿深陷进他的肩颈处,我支吾着说,“我不是爷了!”
“是!”他将我的头发在头顶绕成了鸟巢的形状,说,“你一直都是,以后也是!”
那晚,孔先生缩在我的脚边,听我絮叨了好多话。要怎么跟那个善良的公婆讲这件事,要怎么才能让他们不用太担心,最后发现自己还是没能想出一个折中办法。用脚去戳孔先生,“怎么办,之前喝的牛奶吃的鸡蛋,还有每天不重样的饭菜,我是不是都要吐出来?”
谁知,第二天刚挂上吊瓶的时候,那些令我不知如何启齿的至亲们,突然就都出现在我面前。
腿脚不便的婆婆行至我身旁的时候,我真的是,好酸心里。公公说,让我不要多想,说他们的思想没那么顽固,让我调理好身体,任何时候都要学会爱自己。
小侄女看到我当时的情况,眉头一下子就皱的死死的,像个小大人人一样,用手去触摸我的头,然后用双臂环住我,软糯糯地说“你要加油”。
还有那个皮猴一般的小外甥,盯着流动的液体,撅起嘴巴低声呜咽了起来,他说,“舅妈疼。”
大哥和大姐捧着好大一束花,嬉笑着告诉我“花,是赊欠的”,说要等我自己去付钱……
……
出院之后,孔先生切断了家里的电源,说要让我得到“充分”的休息,手机电脑电视想都不要想。而我在家里躺尸的那几天,我不知道的是,那个会给我拥抱让我加油的侄女随大哥去了浙江生活,那个世界上最好的婆婆在小姑的陪同下去往三甲医院挂了骨病专家的号。
婆婆手术那天,我终是央求孔先生带了我一起去。那道手术室门关上之前,跟婆婆说“你不要怕,我们都在这儿”,她却说,“你回去休息,手术时间太长,你会撑不住的,你去休息。”
……
今天,雨很大,天很蓝
一晃,竟已是十余天过去,而我也已没了那时撕裂心扉的痛。很多事情,似乎只有经历过,才能真正的成长。
打开手机,未读消息里是张艳艳的一句在不,还有她打来的好多通未接电话。
还有小姑每日三餐按时按点的监督,中午吃的什么,晚上要吃哪些哪些等等。
草船留言说,不见你发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
不想做一滩软绵绵的烂泥,所以我接受生活中的所有挫折,也庆幸自己还能收获到满满的感动,感恩遇到的那些可爱的人儿。
突然发现,后院墙角的小小葡萄藤上,竟已经开始缀满紫红色的果实,那棵据说从未挂果的枣树上,竟也有翠绿的冬枣缀满了枝头,那盆移栽的田七,也不知不觉就开满了红色的小花……
接到电话,婆婆今日出院,即将到家。然后发现天空竟也晴朗的刚刚好,而我,一个全新的我,亦将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