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21日,腊月初九,周四,晴,11至20度
晨五点起。疫苗反应终于扛过去了。读《朝话》之《朋友与信》,梁漱溟说:一般的信,指的是言而有信,它还包含另一层含义,即朋友与朋友间要信得过、信得及。使我想起曾子三省吾身之“与朋友交而不信乎”?此“信”,不应只是讲信用,还要信任朋友。无论朋友还是夫妻、父子、兄弟,若不彼此信任,就不可能亲密无间。故信任之义恐大于信用,信用是为维护此信任的自律。
完成一章《论语集解》的写作。注本读了三天,其间灵感有波动,然今日写下的仍从最初理解。若昨日动笔,恐又是另一观点。灵感波动源于黄式三的《后案》。他说:
“《注》云:‘为仁由己,欲之则是’。沿邢《疏》而语捷也,抑亦泥于一日之文耳。式三谓:人谁无仁心,而放之不求者日为多。‘能一日用其力’者必扩充此心,勉其力之所未逮,殚坚贞之力而仁之量全矣,故曰‘未见力不足也。观从井救人、博施济众之答,为仁者不强于力之所不能为,当笃于力之所能为而扩充之也;扩充之则足矣。”
黄式三的意思是说,古注说“为仁由己,欲之则是”,把行仁说得像吃豆腐一样简单。仁并非“我欲仁,斯仁至矣”。心为仁所充实方为仁,故我们行仁只是在充实此心,就像存银行,并不是存入一分钱就成了富翁,总要存到富翁的财富值之后。多数人存了一辈子的钱,也成不了富翁。可见行仁之难。行之难,其言也訒,又岂能轻言之。孔子在《论语》中,评价人的仁德,总是回答“不知也”、“未见也”。他实未见到仁德俱全之人,如其所言:“君子于其所不知,盖阙如也。”式三先生讲得很有道理,可我今天的题目《仁之难得与易做》。仍以易行轻言之,此题取于两日前,一时想不出好题,便仍延用,虽然式三先生的意思我已写入文中。
夜,读完梁漱溟《中国文化要义》,整整读了二十天。不仅梁文带给我思想冲撞。梁在书中引用的同时代学者的言论,亦令我深受启发。感觉他们与当下学者,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思路。譬如他今天提到万民一先生的观点。万民一认为人类社会存在养、保、安三大问题。养,即对付自然,发展生产力。保,即任何一集体生命,总常要对抗集体保卫自己。安,集体要时时调整内部,得其安妥,内部不安,亦不能生存。而唯物史观只把握了养的方面,故不足以解释历史一切问题。
梁漱溟在万民一的观点基础之上进行阐发道,人类历史愈到后来,或人类文化愈高,便愈远于其生物性。三问题在人类文化史上地位先后不同。今天的世界已渐渐要将保的问题摄收在安的问题中,而一旦人类合起来控驭自然后,养则不复成为问题。
联想到陈老师前两天发的微信:“按唯物的说法,我们的意识只是外在的反映。按唯心的说法,世界只不过是我们内心的投影。现代认知哲学认为,是有独立的外物存在,我们只是用经验和固有模式去建构而已。一元论者常固执一端,甚至把一孔之见奉为颠扑不破的真理。与近代不同,当代哲学最关注的不再是真假问题,而是我们所使用的语言和认知流程。一个从唯物论者转向唯心,最后皈依nlp如是说。(注:nlp是指神经语言程序学或者说大脑使用说明,其着重点不在重视辨别真假,而在于如何取得好的效果。)
陈老师说自己由唯物转向唯心最后皈依nlp,不正是梁先生所预言,人类文化重心由养、保转向安的过程吗?假如把历史的发展,与一个人的成长对应起来的话,年轻人会更注重创业、物质的积累,直至中老年,转向超生物性的觉悟。
今日终于说动儿子去体检。起初和他说时,只是一个劲地摇头,泪水涟涟。我说,一、你一定要将体检与看病区别开来。不是因为你有病,才叫你去体检。正常人才要体检。爸爸妈妈每年都体检,体检是保健措施,所以不必有心理负担。二、妈妈同事的孩子考公都会提前一两个月做预体检,而且还不止检一次,因为这事关人生大事,需未雨绸缪。然后,抱着他的头对他说,妈妈这是为你好,你不能任由自己的性子来,你再好好考虑考虑。我晒完衣服,再问他。他终于松口说,两周以后。
晚上回到家,他说今天跑了四千米,又去游了泳。我准备明天早餐做拉面。他说,给他盛小碗,不要荷包蛋,要水煮蛋。
看来他今天是立志减肥,并制定好了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