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早,微信里就收到L发来的信息:把你的地址给我一下,我寄点鸭蛋给你。
这突如其来的信息,着实让我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自去年的国庆节之后,我和她就再无联系。
去年国庆她拖着病体驱车六百多公里从江西到南京来看我,而我却让她在楼下她自己的车里睡了二个晚上。当时,她还是在感冒咳嗽的状态。
甚至,她走的那天我们都只是在微信里道别。
我原以为,此去我们再无交集。因为,我让她失望了。
在她看来,我一定是一个既冷漠又无情的人罢。
她不是江西人,而是一个贵州妹子。我记得2016年的初冬,我们是在一个聊天的软件上认识的,当时,她还在南京工作。
我们平时聊的不多,偶尔的寒暄,并无深交。
我有一个走湖的习惯,每天忙完工作,下班后总会去石头城公园走一走,一来一回大约二个多小时。
有一次,我在湖边一边走,一边听着我喜欢的音乐,听到手机里短信息的声音,我掏出来随手翻阅了一下,不小心碰到一个什么键,弹出来一个界面,显示我和她只有六百多米的距离。
我想,既然离的这么近,说不定以后可以交个朋友。
于是,我给她发了一个信息:我离你只有六百多米哦。
可以感觉得出手机那头的惊讶: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说:我在石头城公园。
她说:是的,我就在附近工作。
时光并没有因为我们离的近而发生什么改变,我们一如既往的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一段时间。
有一天,她突然跟我说:过几天我休息,我可以约你吃个饭吗?
我说:可以啊,不过我白天比较忙,晚上可以。
她说:好。
我是一个不喜欢迟到的人,但是,第一次见她,我竟然迟到了。因为工作上的原因,推迟了半个小时。
我到的时候,她早就到了。我连忙道歉: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她不急不慢地说:没关系啊,又不赶时间。
我这才放心的坐下,仔细端祥起她来。
天呐,她长的和那个电影明星王丽坤好像啊!我可是一直都很喜欢王丽坤的。
她把菜单推过来给我:你点菜吧,这附近我没来过,你比我熟悉,还是你来。
我就不客气地接过菜单反问了一句:你的口味是偏淡还是偏辣?
她说:我很喜欢吃辣。
好吧,我可是吃的很清淡的。后来,我还是点了一个辣锅。
她要了几瓶啤酒,她说她吃饭要喝酒的。
我们见面话更少,有时候相视一笑,很是尴尬。她问:你是不是要来一点酒?
我慌忙说:不要,我不喝酒的。
她说:我看你很拘谨,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我说:没有啊,朋友之间,不存在失望。
她又说:我看你不说话,喝一点酒,可能会好一些。
我想了想:好吧,那就一杯吧。
因为平时在外,我一般都不会喝酒的,除非和很好的朋友一起,会喝一点点。
在我看来,酒,并不是什么好东西,它容易让人迷失心智,做出一些让自己意想不到的事情来。
她很能喝,几杯酒下肚,话就多了起来。
说到伤心处,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摸她的包包,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过了一会,她从包里掏出一包烟来,问我抽不抽,我摆摆手。
她优雅地点上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又缓缓地吐出。
空气中瞬间布满了迷雾,正如她这个人一般。
原来,她之所以只身一人来到南京的背后,隐藏着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我很同情她的糟遇。后来,我会经常给她发一些正能量的东西。
有一次,她开玩笑地跟我说:你很不错,以后,我要是嫁不出去,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俩就一起过吧?
我笑着说:我不会做饭,没有钱,脾气还不好,你敢要我?
她说:喜欢一个人,就会愿意去迁就对方啊。
我语塞。
我们依旧是不冷也不热地聊着无关紧要的话题。
有时候,我会和她聊我的人生,聊梦想。
她却说她文化浅,听不懂。
可能,她真的不是一个好的聊天对象,因为,我跟她说的很多话,她是真的听不懂。
所以,我们的话题永远只能停留在简单的问候上。
我记得,我在无聊的时候跟她说过,我是一个很爱折腾的人,这一生,有很多想要做的事情。有一阵子,我甚至想要回老家去养鸭子。
就是这么一句不经意的话,在后来的后来,她却真的这样去做了。
我们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失联。只知道她去了外地工作了一年,而我,也一直忙碌着自己的事情。
等有一天我们偶尔再联系上的时候,她告诉我她在江西和曾经的一个同事一起养鸭子。
这个消息,让我很震惊。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一个外表这么柔弱的女子,看起来那么时尚,漂亮,竟要每天和三千多只鸭子打交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场景?
但,惊讶的同时,我也不得不佩服她的勇气和果敢,勤奋与坚强。
去年国庆,再见到她着实让我狠狠地吃了一惊,她原来光鲜亮丽的容颜,已不再。代替的是一脸的疲惫、苍白与憔悴。
在生活的重压之下,她的身体、眼角的细微之处,已初露岁月的痕迹。
看到她这样,我有一种莫名的惆怅。
那一晚,她睡在我家的沙发上,小心翼翼地问:我可以抱你一下吗?
我却绝决地说:不可以。
我不知道是一种什么力量驱使着我这么说,但,那是我心底发出的声音。
我不可以违背自己的心意和感觉。
她终于默默地起身,收拾了一下说:屋里很闷,我还是去楼下车里睡吧。
我也没有坚持留她,因为,我知道这样做是对的。
对于这件事情,其实,我的内心一直是歉疚的,我们也沉默了很久没再联系。
我希望,这是一个无言的结局。
没有想到,过了这么久,她还是有我的联系方式。
我给她回了一条信息:不用了,你留着卖钱吧。
她说:没事,值不了几个钱的。
我说:真的不用啦,你们赚钱不容易。
她说:哎哟,再不容易,也值不了多少钱的,快点。
她又催促我。
我很坚决地说:不要
她执意说:快点。
我说:不要啦
她好像有点忧伤地说:快点咯,我只是想寄点蛋给你吃,好吗?
她的语气渐渐变的软了下来。
她是否在想:事隔这么久,你怎么还是如此的冷漠与绝决?
她继续说道:等一下我要出去寄好几份呢,你把地址给我,然后我就去睡一会,好吗?我夜里三点多起来捡鸭蛋,到现在都没有睡觉,好可怜哦!
我说:你别寄了,快去睡吧。
她说:今天下雨了,路不好走。不然,每天要出去卖蛋,我们现在没有找到合适的买家上门来收,所以,每天很苦逼的要自己拉出去卖。太累了,我都快撑不下去了。
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哎,做什么都不容易。
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她。
赶紧去睡吧,我催促她。
是啊,那我去睡了,她无奈地说道。
放下手机,顿时觉得心情很沉重。
我感叹她多舛的命运,在年轻时,没有遇到一个可以为她遮风挡雨的人,到了中年还要经受生活中的各种磨难,如今,更是要忍受身体和精神的双重压力。
希望她能好好的一直坚持下去,我相信时光一定不会辜负每一个努力的女子。
也相信她通过自己的努力,一定可以获得自己想要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