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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乡土文学   
          无论走多远，家乡总是我们最温暖的牵挂

一

身为河南人，对面条总是怀有特殊的情感。

喜欢吃面条，胜过人世间所有的美食。特别是那种正宗味道的河南面食，简直就是我的最爱，没有一点点抵抗力。

小时候，汤面条每天一顿，不是中午就是晚上，以芝麻叶面条、红薯叶面条居多。傍晚时分人们见面了会问，“喝汤了木有？”多数情况下，问的是喝汤面条了没有。

说实话，那时的汤面条没滋啦味的，别说没肉，连油都放的很少，勾不起多少食欲，幼时的我并不喜欢吃。

而捞面条和蒸面条则是属于改善生活，平常时间是根本没有的，只有在特殊的日子里才能吃得到。

二

小时候过生日吃捞面条，基本上是约定俗成，不会改变的。

记得那时过生日，早上一个煮鸡蛋、中午一顿捞面条。没有生日礼物，蛋糕更是见都没有见过。就这，已经值得满满的期待了。

捞面条也是固定程式。面条开始是母亲的手擀面，后来都是面条机轧出来的。捞面条的精华不在面条，而在浇的卤。

卤的制作离不开猪肉，没有猪肉的卤就没有灵魂。通常是把萝卜切成小碎块，多数时间是白萝卜，有时也掺些胡萝卜。萝卜块炒肉，红白相间，再带点菜汤，在父母眼里那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卤了。肉不多，用父母的话说，腥腥的就行，肉块比萝卜块还要小，一共也没几块，仔细找才能找的到。主要是取个味儿吧。

那个年代，一年能见到猪肉的日子，扳着十个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

父亲还要调一碗蒜汁，用礌臼確蒜瓣，拌着盐一块確，確成蒜糊糊，能闻到蒜香的那一种。蒜糊糊浇上小磨香油，搅拌均匀，最后再用凉白开稀释，用小勺调拌均匀，蒜汁就制作完成了。一定要先放香油后放水，顺序不能颠倒，这样做才能更入味。好一点的蒜汁里还要放些藿香叶或十香菜，味道更佳。

面条煮熟出锅，先用凉白开过滤，然后浇上萝卜疙瘩卤，再配上一勺蒜汁，美味勾魂的捞面条就大功告成了。

这样的捞面条基本上就是我小时候能吃到的最高级的美食了。

想一想，就会流口水。

农村长大的孩子都是过农历生日，连身份证上的出生日期也是农历的生日。我和哥哥的生日挨着，我在前一天，哥哥在第二天。因此小时候能连续吃到两天捞面条，简直快赶上过大年了。

由于从初中起就开始住校了，再加上离家的距离越来越远，实际上能围在父母身边，吃顿捞面条过生日的次数实在是屈指可数。也正因为少，才弥足珍贵，记忆清晰。

但儿子们过生日的日子，父母却是从来都不曾忘记的。而且过生日吃捞面条的传统，这么多年父母也一直保持了下来。

人长大的过程，其实就是离开父母距离越来越远的过程，就是和父母相聚次数越来越少的过程。

这些年，一到过生日的前一天，母亲都会打来电话。告诉我，明天是我的生日，中午他们在家要吃捞面条。而且后天是哥哥的生日，他们一样要吃捞面条。

在父母的世界里，面条不仅代表着长寿和吉祥，而且还像几十年前一样，捞面条就是天底下最高级的美食，吃捞面条就是最高级的庆祝生日形式。无可替代。

人到中年，总是那么容易被生活的细节感动。

一想到，这个世界上，因为工作繁忙连自己都记不住自己生日的时候，却有一些人，从来都不曾忘记你的生日，我的心里除了感动还是感动。能记住你生日的人，一定是把你天天都放在心里的人。这样的人，世间不会有太多。你一定要珍惜！

三

这些年，在北京我的小家，仨人过生日也吃面条，而且也已经逐渐成为传统。

巧的是，我们三个人的生日都赶在了天气寒冷的年底前这一段时间。不论是谁的生日，每到这个时候，我都一定要亲自下厨，做上一顿美味的生日面。

我做的生日面叫炝锅面。是不是正宗我不知道，但好吃，那是肯定的。因为平常不爱吃面条的闺女也喜欢吃我做的炝锅面。不管做任何事情，我都会用心去做，用心做的东西，我想肯定质量不会太差。
做炝锅面，也有固定的程式。

我会跑去一个固定的小超市买面条和菜。面条叫手擀面，但实际上不是手擀的，好在不会影响口感。

面条不用买太多，一斤多一点就够了。然后就是五花肉和青菜。五花肉要肥瘦相间并且是新鲜的才好。青菜分两种，一种是下锅炒的，以大白菜、长豆角、芹菜居多；另一种是叶子菜，最后下锅用的，以小白菜、小油菜、菠菜居多。光吃面条还不够，我还会买几个烧饼，就着炝锅面一起吃。

备菜的过程花费时间稍微长一点。先把两种青菜洗净切好，再切点葱花，最后切二三两五花肉。这个时候就可以打着火，准备炒菜了。

先在锅里放点油，等油热放入葱花炸一下，似糊非糊的样子。这个时候再放入肉，炒肉要大火爆炒，不停地翻，以免糊锅。等肥肉刚刚要出油，放入盐，最好一次放够。加点料酒去腥，再放点酱油、五香粉提味。肉差不多炒熟，放入备好的大白菜，大白菜不吃火，稍微一炒，等白菜塌架，就可以将菜铲出锅了。

这时开始烧水，等水烧开下入面条，用筷子不停搅拌以防面条驮在一起。点上三次凉水，五六分钟的样子，面条就差不多熟了。这个时候倒入炒熟的菜，等锅开，再放入叶子菜，锅再开，就可以关火了。这时，我会往锅里倒入两圈小磨香油，盖上锅盖稍微一焖，美味可口的炝锅面就大功告成，可以出锅了！

热乎乎的面条驱赶着岁月的严寒，在这冬日的晚上，一家三口围坐在一起，哧哧哈哈，一人捧着一个大饭盆，一边看着电视，一边吃着美味炝锅面。这样一幅温馨的画面，我想如果给它起个名字，那一定叫做“幸福”。

生活总是很匆忙，但不能缺少仪式感。我想，没有比这更有仪式感的生活了。

四

我认为，厨房的温度，就是生活的温度。人间烟火味，首先是厨房的味道。外面饭店的菜肴再好，也没有自己家做的饭菜可口。

我想，等我的孩子长到我的年龄，她一定会想起当年她的爸爸，在她过生日时给她做的美味炝锅面。

想起那寒冷的冬日，一碗热乎乎的炝锅面，用铁盆盛着，冒着热气和香味，上面漂着几个肉片和几片绿叶菜，她的心里一定会感到温暖。

生活就是这么一代一代传承的。幸福美好的生活是靠勤劳的双手去创造的。

生活的幸福，就在于一碗美味的生日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