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鼠记 第二章 浪迹天涯(二)

【本章主要出场人物简介】

火瞳:一只特立独行的流浪猫。因老鼠绝迹,猫族终日碌碌无为,于是他怀揣着捉鼠梦想离开族群,踏着父亲的遗志去寻找老鼠的踪迹。


这是一个结束,也是一个开始。这次他能找到老鼠吗?他能平安归来吗?没有人知道!但不过有一件事情倒是非常确定,那就是他每天都会遇到新的故事,与在猫港完全不同的故事。

野外,火瞳踩过乡间松软的田埂,闻着稻田飘来的淡淡幽香,望着满眼的绿色,离别时的忧伤就如同身后一串串花瓣爪印,渐渐消失得无影无踪。就连山上的那些树木都让火瞳感觉到无比舒心,它们长得是那么随心所欲,坡上、沟底、水塘边,想长在哪儿就长哪儿,完全不像镇子里的那些树,非要一排一排地固定在马路两边,真是太没劲了。火瞳的心胸也被这一望无际的蓝天彻底打开,他闭上双眼,深深吸了一口带着甜味儿的空气,心中满是对未来冒险旅程的期待。

他从来没有感受过如此真实地生活,自己的心情就像是插上了一对翅膀,可以自由自在地翱翔在广阔的天空,舒服极了!

当然,为了应对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火瞳已经提前做了预案。他来到一个池塘边,从包袱中取出几个用塑料吸管制作的假牙和假爪子,照着水面的倒映,很快便给自己装上了“尖牙”和“利爪”,乍一看跟真的一样,神气活现。

“哼,看这下谁还敢小看我!”

火瞳按照父亲旅行笔记的指引,沿着父亲当年走过的路,一个山头接着一个山头、一片森林接着一片森林、一座城镇接着一座城镇地走下去,每寻访到一处笔记记载的地点,他就仿佛看到父亲在前面指引着他不断前行。

星空,篝火,旅行笔记,还有小妹妹在他包袱里偷偷塞的晒鱼干,成了夜晚陪伴火瞳最好的伙伴。

一路走来,无论是经过城镇还是乡村,总有流浪猫、家猫或者野猫为火瞳引路,并用当地特有的美食来招待他。即使遇不到同类,也会有好心人将食物放在离火瞳不远的地方供他享用。虽说他有时也会误入荒山野岭,接连几天找不到任何吃的,只能靠饮山泉、吮甘露撑着,但那种刻骨铭心的饥饿感也会让他感到无比的新鲜和刺激——这是全新的生活带给他的乐趣,一种他从未品尝过的乐趣。

虽然严格来讲这也是一种流浪,但这种流浪的意义完全不同于在猫港做流浪猫时的“流浪”。因为他现在无论走到哪里,无论身处何方,无论面临多少艰险,他心中就像装了一根指南针,始终都指向梦想的方向——他的心已经在梦想中安家,他的心已不再流浪。

在每天充满新意的旅途中,他遇到过不下几十种不同品种的猫,他们在一起大口吃肉,畅快聊天,尽情高歌,好不开心!

他曾在一个虎纹猫家里,尝到过一种被人类称为“猫尿”的饮料,颜色看起来晶黄透亮,但味道苦苦的,喝多了还会头晕犯困,走起路来东歪西扭,止不住地摔跤。在一个富丽堂皇的波斯猫家里,他见过一种叫做“猫屎咖啡”——据说真是用猫屎制作而成——的名贵饮品,光听这名字就让火瞳有点反胃,而当看到端上来的是一杯黑乎乎的“泥汤子”时,刺鼻的气味直接就把火瞳顶到窗边吐了起来,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把从屁屁里拉出来的东西用放到嘴巴里!还有,在一只异国短毛猫家里,火瞳吃到了一种长得像烙饼加肉、名叫披萨的怪味食品,火瞳觉得味道还可以接受,只不过那只猫的名字有点拗口,叫什么来着……噢,对了!叫加菲!光听名字就知道是只外国猫。

当然,火瞳也遇到过一些令人悲伤的事情。他曾遇到过一只叫汤姆的猫,那只猫整天垂头丧气、哭哭啼啼,每天都会抹着眼泪给火瞳讲述他和一只名叫杰瑞的小老鼠的故事。虽然故事中笨拙的汤姆猫总是被这只老鼠折腾得屁滚尿流,让火瞳大为光火,但毕竟那只杰瑞小老鼠已经无缘无故失踪了很多很多年,看到现在汤姆孤苦伶仃、老无所依的样子,火瞳也真不忍心说他什么,只能好言相劝,不停地安慰。

而这一路上最让火瞳感到自豪的,就是很多猫见到他脖子上挂的鼠牙吊坠时,会像见到神明一样叩头膜拜,甚至个别猫还会因此自称是火瞳的远房亲戚。毕竟,这个鼠牙吊坠是从火瞳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那里传下来的,经过这么多代的繁衍生息,遇到个远亲倒也正常。

不知不觉,火瞳已浪迹江湖一年有余。

火瞳造访了父亲旅行笔记中记载的所有地点,但让他失望的是,和他父亲当年遇到的情形一样,他没有发现老鼠的踪迹——就连一根老鼠毛都没有见到!虽然他也遇到过很多名字带“鼠”字的动物,但他们都不是老鼠,甚至和面貌可憎的老鼠没有半毛钱关系,比如袋鼠、鼹鼠、松鼠、黄鼠狼、荷兰鼠等等。难道真的就像传闻说的那样,老鼠已经彻底灭绝了?火瞳的心情不觉焦躁起来。

白露已过,天气渐凉。

火瞳身上夏时细短的毛发开始脱落,用来过冬的厚实长绒毛渐渐从皮肤的毛囊孔里钻了出来,一阵阵奇痒惹得他是更加烦躁。但周围都是丘陵土坡和低矮的灌木丛,没有树干或者石头什么的让他蹭背解痒。他不停地挠着后背,好不容易才在河边找到一块稍大点的石头,便迫不及待地把后背贴上去,开始在石头上蹭起痒痒来。

可刚解决完这个烦人的问题,其他烦心的事儿又一股脑地涌上心头!这段时间以来,一个失望接着一个失望、一个挫折接着一个挫折,火瞳不免动起了回猫港的念头。可是就这样空着手回去,怎么向族长和族人交代呢?就说自己出去旅游了一趟,见识了各地的风光人情,饱览了各地的山川大河,但什么都没发现?这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火瞳实在心有不甘!

“啾——!”一声鹰唳响彻长空!

火瞳抬头望去,一只金雕正展翅翱翔在空中。

望着空荡荡的天空,刚离开猫港时那种自由的感觉现在已经荡然无存,火瞳再一次回到迷茫之中。他取下套在牙上的假牙套,望着浅滩中疲倦的倒影,怅然若失:自己这次出来真的是正确的选择吗?老鼠真是已经灭绝了吗?难道就这么空手而归?难道父亲是为了这空空的梦而白白丢掉了自己的性命?如果当时自己听从了族长的建议,自己现在肯定早就衣食无忧了。唉,自己当时是不是太任性了……

火瞳长叹了一口气,却怎么也吐不出胸中的苦恼。

“肥猫!快过来!”

突然,火瞳背后的草丛里冒出一个声音,吓得火瞳浑身一哆嗦。他转过头定睛一瞧,草丛深处有一对发着绿光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很是恐怖!

火瞳一紧张,手中的假牙和爪套跌落河中,很快就被河水冲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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