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月园
2024 12 06
人车停了下来,押车的人发现前边的轨道上有些从皮带溜子上掉下来的旧木头,押人车的工人下了人车,去把障碍物搬走,清理干净现场,回来蹬上车头,给绞车司机发出了开动的信号,有灯光伴随着信号同步闪烁。人车又缓慢的向地下深部移动了 ,非常硬质的轨道,非常的颠簸震动,安全帽会磕碰到人车的车框铁板。
车速好象慢了很多,后来就停住不动了,老张先下了人车,招呼我下车,嘱咐我说到:“注意东西别落下”
我看了看大帆布背兜子,拍拍后说:“什么也没有落下,走吧”
到了风门,这里的风压非常大,老张用力推开了风门,他的背靠在风门板上,吆喝一声:“快点,快点”我跑几步跟上他,用肩头臂靠紧风门,感觉到我受伤的部位一阵咚痛,我赶紧把帆布兜子抱在腹部,紧跟老张身后闪身快速过去了风门口,那个风门碰一声扣到风门框上。
刚才是坐斜井入井的人车,现在还要坐大巷道的人车奔赴工作场地,老张和我过了风门,不远就是人车,现在没有车,我们两个站在边上等车。空旷的大巷道深沉遥远,稀疏的有几盏电灯吐着红黄色的亮丝。
经常有车从我们的面前开了过去,车斗里装的是矿渣或者是满车斗的煤炭。
我无声的站在老张的旁边,上下两片眼皮老打架,
老张打个哈欠,说道:“要是有烟抽一袋吗,有点困”
我说:“还是旱烟劲儿大,抽一根老旱烟,能顶一宿都不困”
老张说:“我没看你抽烟”
我说:“我抽烟,不过抽烟不很频,耍烟,烟也太贵了,你就便宜的也得0、19币”
老张说:“你几口家?”
我说:“五口”
老张说:“你媳妇在什么单位工作?”
我说:“我媳妇农村人,没工作,一帮子农村人,农村有几亩地,水田旱田都有”
老张低着头,闭着双眼,头颅上戴着的安全帽脱落到额头上,脸遮挡在一片黑色影子里,后脑勺突出来蓬松的头发丝,棉工作服领子已经破损飞出棉花丝,老背帆布兜子带的肩膀头上磨损严重,布面已经麻塘了。一只手紧握着帆布炮口袋的背带。大巷道上方的灯光坠落下来,顺着他的棉工作服格道垄沟往下流淌,围绕他的双脚绕成一个嫣红的光圈。
老张说:“咱们两个一样,都是五口人,都是农村的,都有点地,都是……都是,我给家里人都弄来了,租房子住,太贵了,我现在自己盖了一个……”
在时候,轰隆隆的开来一列人车,停了在我们的面前,我和老张赶紧上车,做好。
那人车的车头甩了钩,开出挺远,换到对面的轨道,有开回来,已经掉了一个个,重新挂好了车头,手里提了一个铁钩子,戴一副黑了吧唧的线手套,用他手里的铁钩子,敲敲我和老张坐的那节车厢箱皮,说到:“喂,我说老张,你今儿个又两个人,多拉人我得跟你收俩个人的车票啊!”
老张把帆布兜子夹到两腿之间,然后提起一只手推了推额头上的安全帽,头上的矿灯便照到人车的棚顶上了。
老张说:“车票有得是,等下班回来给你吧,我给你来两张桦树皮票”
那个开车头的司机说:“桦树皮我也收,冬天正好生炉子用”他说到这里,抬起手腕子,看了看手表以后又继续说到:“再稍等一下,这一趟斜井人车马上下来了,一块儿走”
时间不太长,果然有好几个人来坐车,有别的班放炮员赶来坐车,还有机电队的,安全检查的。
忽然电车头上的大铜铃咣啷,咣啷的被拽的山响,怎么回事?
2024 12 06
矿井下挖掘出来的矿渣
井下采出来的煤炭从这条长长的皮带溜子输送到洗煤厂,洗完以后,炼焦子,炼出来的焦炭再用焦炭冶炼钢铁。
早年在矿里上班的时候,穿着工作服躺在这个位置休息。现在是七十多岁了,不知还能来这里几回了,今天用上了手机,还算不错,在这里躺着拍个照片留念吧。
岁月将消耗这些历史的痕迹,我们是最后一代矿工,后来人未必对这些过去的时光有所认识。快活就好,都着急上火的到处打食混吃喝。别的,都是耳旁风。
时间经历的太漫长,
无法分辨那一节甘蔗是甜的。
快乐每一天,
赚到手里就是对的。
今天,
明天,
后天。
个人管个人的一天。
摄影:静月园
设备: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