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每个人都有个小故事,每个故事里都有朵小黄花。晴天的时候,把它们拿出来晒晒;阴天的时候,放在酒里煮煮,它能陪我们很久很久。
我的故事是:我差点成为你的新娘。
五月,热闹的五月,随着逐渐升高的温度,婚礼一个接着一个。最后一个婚礼,没想到最后一个是你的。我再次踏上你家的路途,时隔六年,瞒着全世界。
从前,从前,有个人爱你很久,但风偏偏渐渐把距离吹得好远。
路上,我单曲循环着《晴天》,周董绵绵的声调自带着阳光,犹如遇见你的那天,是个晴天。风和日丽,恰好适合遇见,遇见你。你穿的T恤是白色的,脸庞是白净的,板寸头是刚剪的,笑容是拘谨的。在我高二转校的那天,我遇到了你,一个胖子,也可以白衣少年的样子,却从没想过,你住进我心里再也出不来。
这个奇妙的世界,每天都发生着奇妙的事。比如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千里迢迢转校,恰好是你在的班级;比如你总爱跑到最后一排看书;再比如那天我从舞台上下来的时候,路过你身边,听到你说“你穿的这身少数民族的衣服真好看。”其实啊,我本来就是少数民族啊。
于是,我学会了自习的时候蹲到倒数第二排背书。于是,你悄悄在最后一排挪出一个空位置。那个年龄,学霸是孤独的;那个时期,转学生也是孤独的。突然有一天,同班同学通过我询问你的消息时,我发现我们走的是那么近。我喜欢写八股文一般的作文,把那个年纪的情绪,思念家乡的心情,通通寄托在那些生冷的白纸黑字之中。出乎意料的,我的字获得语文老师的青睐,在每周三的晚自习由你一字一句的读给大家听,那些本是无趣的事由你抑扬顿挫表达出了四季花开的美妙。
容易脸红的年纪,表达却不容易。我蹲在倒数第二排背了两年书,你坐在最后一排解题三年,直到最后我坐到最后一排,每天每天不停的问你问题,你耐心的解答着,脸越来越红。
毕业酒会那天,也是我的送别会,离开中学时代,离开你的城市,离开你有关的日子。释放了所有压力的少年们,压抑不住的雀跃,纷纷起哄。他们问你“学霸如你,觉得女生最好看”。红着脸的你说:“语文最好的那个”。所有的目光投向了我。如果一开始所有的毫无预兆,都会是结束的前提。我想我不会开始,我不想我们不会老死不相往来。
开始,是理所当然。那年我离开你的城市,开始我们的异地,你去了军校,我复读。第二年,我亦理所当然的来到你的城市,你说明明我可以有一个更好的选择,但是你是我最好的选择。你城西,我城东。每天在你的休息间隙,你都会跑到天台跟我描述你那边的夕阳的样子。每个周末,我们一起跨越半个城市,在城市中央,一起吃饭,一起晒太阳,一起看雨,然后你再匆匆赶回学校集合。你是一个合格的对象,每一个节日从不落下礼物;每一个空闲时间不会冷落我;你在野外拉练的时候,可以在冷风中排队半个小时,就为了打20分钟的电话,5分钟给家里,剩下的给我。其实,我们都是不愠不火的人,过着最简单的生活,体验着最简单的情侣生活。
我们经历了看着同一片绿叶变成荒芜的时间,可是,后来我们的渐行渐远只用了树叶凋零的一瞬间。当你告诉我,你要去西南边陲时,我们之间戛然而止。你发现那些年,我都是一个人去的医院;那些年,你不能告诉家里你的对象是其他民族;那些年,父母信誓旦旦,不能远嫁;那些年,我们依旧不能相守。明明在同一个城市却不能在一起,明明在逛街的时候就看到你端端正正的站在那里却只能远远的看着。我们没有任何争吵,我也只是在你毕业那年亲自送你坐上离开的火车,隔着车窗,你依旧站着那么笔直。
后来,你告诉我家里催相亲,我挂完家里千叮咛万嘱咐要回家参加公考的电话,我对你说好。我每参加一个考试,你完成一次相亲。我有考不完的试,我希望你的相亲一样永无休止。
3月3日,我记得清清楚楚。你说你已经打好了结婚报告。那天我们隔着屏幕,喝了六罐啤酒,我觉得难喝的超纯。我知道喝完之后你又会过敏胃疼肚子疼,你知道我喝完一定会对你狂哭。那天,你摔了那个告诉我这个消息的手机;那天,我定好了今天的行程。
重庆,我来了。我会点一杯你最喜欢的饮料,坐在那年我们告别的位置,好好看看这个城市。听说,这天你会离开这座城市,带着你的新婚妻子。
那个幸福的姑娘,不知道她知不知道你曾经是个胖子;不知道她知不知道,你容易酒精过敏;不知道她知不知道,你喜欢吃各种肉脯;不知道她知不知道,你是个假的西南人,吃不了辣火锅。不知道那个拥有了我青春的人,会不会善待我的青春。
我不是个好姑娘,我明天会点一个超辣的九宫格,点你最爱的毛肚、酥肉以及我最讨厌的鸭肠。
最后跟你发信息:祝你新婚快乐。
再见了,我的大白。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待在医院的那年,你风尘仆仆的出现,一把抱住我的时候,积攒了半个月的泪水磅礴。那时候,你像是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