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食吐鬼。常求人呕吐物为食,而多时不得,常被饥火焚烧,于旷野中四处奔走。女人诳骗其夫,憎恶其子,美味独享,不与丈夫子女者,死后受此恶报、报尽受畜生身,亦常食呕吐秽物,后生人中,多为乞丐之流。 ——《正法念处经·饿鬼品》
地窖之下
小豆穿的像个棉球,手里拿着根山楂冰棍,坐在大土堆上看爸爸一锹一锹铲土挖地窖。80年代的东北,地窖是每家必须的“装备”,冬天的白菜,夏天的西瓜,都要放在地窖里。小豆家刚换的房子,房主家居然没地窖,妈妈发了几天牢骚,爸爸赶紧麻溜来挖地窖了。
一个像井一样的洞挖好之后,爸爸又用水泥巩固了一下地窖周围和底部,小豆问,这地窖啥时候才能用呢?爸爸说得放几天,然后拿一根蜡烛进去,蜡烛不灭就可以使用啦。小豆舔着山楂冰棍的杆若有所思。
晚上小豆做梦,梦见家里的厨房,有一个穿着一身黑衣服的女人,正趴在他家的炤台前。小豆过去扒拉她一下,她一下子转过头,大大的眼睛里,却没有眼珠。小豆吓得嗷的一声坐起来。
一看时间,半夜一点,小豆觉得尿憋的慌,爬下炕头,出去撒尿。路过厨房,小豆特意绕过去看了一下炤台,空荡荡,什么也没有,小豆摸着胸口安慰自己,还好是个梦!
以前的北方,厕所基本都在外面。小豆特别不爱晚上出去上厕所,尤其这天寒地冻的,每次上个厕所回来,屁股都冻僵了。小豆飞快的推门奔向厕所,打算用最快的速度上完好回被窝。路过新挖的那个地窖,小豆鬼使神差的停下来,凑过去看了看黑洞洞的洞口。
洞口有一根绳子,下面连着一个木桶,是妈妈用来方便从地窖里拿东西的。洞口黑漆漆的,看不见绳子和木桶。小豆看了一会,觉得没什么意思,起身要走。这时候,地窖下面的黑暗里,传出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好像有人在底下摇晃木桶。
小豆很奇怪,“是不是有人掉下去了。”小豆赶紧喊了几声,但没有回音,木桶摇晃的越来越厉害,小豆愣愣的看了一会,转身跑回屋,翻到了一根蜡烛。
小豆拿着蜡烛,顺着地窖的梯子向下爬,爬到一半,把蜡烛点燃了。微弱的灯光下,小豆看着对面的那根绳子,好像还在摇晃,他照了照下面,什么也没有,依旧黑漆漆的。小豆慢慢下到窖底,脚踩上松软的浮土,小豆松了一口气:蜡烛没有熄灭。
这个地窖不是很大,角落堆了一些白菜土豆,其他地方都空荡荡。小豆看了一眼那个木桶——木桶安安静静的挂在那,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小豆很奇怪,凑过去摸了摸木桶,又推了一下,木桶开始摇晃。小豆觉得这个木桶好重,把蜡烛凑过去,看了一眼桶里面,有半桶白花花浆糊一样的东西。
黑漆漆的地窖下面,只有绳子摇晃咯吱咯吱的声音,小豆的蜡烛像风中的黄豆粒,感觉随时都有死去的危险。小豆总感觉黑暗处,有一双眼睛在看着自己。照了一圈又什么也没有。小豆忽然想起厨房的那个黑衣服女人,心里开始发毛。
他赶紧摸着梯子打算爬回去睡觉。刚爬了两阶,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小豆啊,有没有吃的啊。”小豆一回头,看见黑暗中,站着一个女人,睁着没有眼珠的眼睛,正死死的看着小豆。
小豆把蜡烛一把扔过去,使出吃奶的劲死命往地窖口爬去。但那个女人也开始爬,嘴里还不停的喊着:“小豆,有没有吃的啊。”小豆吓的哇哇大叫,鞋子也蹬飞了,就在马上要爬到地面的时候,小豆感觉有一双冰凉滑腻的手,拽住了自己的脚腕。
小豆嗷的一声尖叫。忽然感觉头顶有人薅住自己的脖领子一把把他拽出地窖。“大半夜你不睡觉,在地窖里喊什么喊。”小豆回过神,看到一脸怒气的爸妈,又转头看了一眼黑洞洞的地窖,说:“爸,咱明天把这地窖填了吧,窖里,有鬼啊。”
(四)食粪鬼。以人粪为食,求之不得。生前悭贪不施,或以不净食物施僧道,得受此报。报尽生于人中,贫穷多病,身体臭秽,受人轻贱。 ——《正法念处经·饿鬼品》
掏粪大叔
衡叔在这所老旧的中学做掏粪工做了很多年了。
这所县城的中学之前是日军的司令部,楼很老,但很结实。80年代初,政府修缮一新,又盖了一些新校舍,就把县中学搬了过来。楼里没修厕所,据说因为管道老化严重,没法改,所以在
外面又修了一栋旱厕。
衡叔就一直在这做掏粪工。
他的手指甲一般都剪得很短,几乎快露出了肉。因为留指甲容易藏污,头剃也得短短的,方便清洗。每天凌晨三点开始,衡叔都会挑着粪桶,悄无声息的走进学校厕所。
今天,衡叔来的早了一些,不到凌晨两点就挑着粪桶进了厕所。衡叔先在门口喊了一嗓子,看里面有没有人,一般是没人的。这个时间,基本不会有人在外面,更别提学校厕所。
衡叔走进去,厕所里的灯泡一明一暗,因为晚上没有学生来,厕所的灯坏了很久也没人来修,衡叔嘴里一边抱怨着一边要开始干活。忽然看见最远处的蹲位上,蹲着一个人,衡叔有些尴尬,因为这是女厕所,衡叔说声对不起,转身出去了。
在外面抽了一根烟,也不见有人出来,衡叔很奇怪。“这难道晕过去了在里面?”衡叔掐了烟,趴着厕所的小窗户向里面看了看,灯光还是一闪一闪的,里面一个人也没有。衡叔赶紧又走了进去,里里外外找了半天,还是一个人也没有。
“奇怪,难道刚才眼花了?”衡叔摇摇头。“算了,继续干活吧。”
衡叔把粪桶扔进厕所里,正准备往起拉,一歪头,又看见远处的蹲位有个人,看上去还是刚才那个人。衡叔有些懵了。“你没事吧。”没有声音,衡叔把粪桶提了上来,放在一边。
“你是身体不舒服吗?”衡叔试探着走过去,一边询问。灯光忽明忽暗,衡叔走过去才发现蹲在那的是个长头发的女人,低着头,长发盖了一脸。衡叔问了半天,这女人也没有声音。衡叔伸手过去碰了她一下,“喂!”
只见那个女的猛地伸出手,一把抓住衡叔的胳膊,嘴里还咯咯咯笑个不停。衡叔的汗毛腾的立起来,他死命的甩着胳膊。忽然那个女的松了手,整个人一下子掉进厕所里。
惊魂未定的衡叔吓得愣住了,转身踉踉跄跄的往外跑。厕所原本忽明忽暗的灯泡,一下子全灭了。衡叔仿佛看见那长头发的女人蹲在厕所门口,两只发黄的手拄在地上,慢慢的抬起头,脸上的皮黄黄皱皱,一点一点向衡叔的方向爬过来,浑身还散发着恶臭。
衡叔随手拎起身边的掏粪桶一把砸了过去,然后看也不看,闭着眼睛嚎叫着奔出了厕所。
回去后,衡叔生了一场大病,病好后,逢人就说,自己这辈子再也不当掏粪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