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曾祺先生在他的文章《沈从文和他的边城》中写到:
沈先生在给我们上创作课的时候,经常说的一句话,是:“要贴到人物来写。”他还说:“要滚到里面去写。”他的话不太好懂。
他的意思是说:笔要紧紧的靠近人物的感情、情绪,不要游离开,不要置身在人物之外。要和人物同呼吸,共哀乐,拿起笔来以后,要随时和人物生活在一起,除了人物,什么都不想,用志不纷,一心一意。
有个女同志,过去很少看沈从文的小说,看了《边城》,提出了一个问题:“他怎么能把女孩子的心捉磨的那么透,把一些细微曲折的地方都写出来了?这些东西我们都是有过的——沈从文是个男的。”我想了想,只好说:“曹雪芹也是个男的。”
《边城》是写爱情的,写中国农村的爱情故事,写一个刚刚进入青春期的农村女孩子的爱情。那种爱情是那样的纯粹,那样不俗,那样像空气里小花、青草的香气,像风送来的小溪流水的声音,若有若无,不可琢磨,然而又是那样的实实在在,那样的真。
这样的爱情叫人想起古人说的话,这话说得很好,但不大为人所理解的一句话:思无邪!
沈从文善于写中国农村的少女。沈先生笔下的湘西少女不是一个,而是一串。三三、夭夭、翠翠,她们是那样的相似,又是那样的不同。她们都很爱娇,但是各因生世不同,娇得不一样。
在写作中,用文笔去描绘少女的外形,是笨人干的事。沈从文描画少女,主要是画她的神情,并把她安置在一个颜色美丽的背景上,一些动人的声音当中。
作家酝酿人物形象和故事情节都是一个很复杂的过程。翠翠,边城,都是想象出来的。然而必须要有丰富的生活经验,积累了众多的印象,并且加上作者的思想、感情和才能,才有可能把想象的真实,创作成好像是真人真事一样。
把那些女孩子描述得如此的美丽、动人,作者首先要有一颗仁者之心,爱人物,爱这些女孩子,才能体会到她们的许多飘飘忽忽的、跳动的心事。
《边城》中的祖父写的也很好,是一个古朴本分尽职的老人,他对翠翠有一种怜爱,有一颗随时为翠翠跳动的心。
黄狗也写的很好,黄狗是这家的成员之一,它参与了他们的全部生活,是一条懂事的、通人性的狗。
文中的大老,二老、顺顺都是侧面描写,笔墨不多,却是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包括那个杨马兵,毛伙,一个个都是生动的形象。
沈先生不是一个雕塑家,他是一个画家。一个风景画的大师,他画的不是油画,是中国的彩墨画。
沈先生的小说中,很多描写湘西风景的手法,各不相同。古人的写作技术可以借鉴,但成文主要还靠本人亲自去感受,养成对于形体、颜色、声音乃至气味的敏感,并有一种特殊的记忆力,能够把各种印象保存在记忆中,要用的时候随时移到纸上。
沈先生从小就爱各处去看、去听、去闻嗅。他说,“我的心总得为一种新鲜声音、新鲜颜色、新鲜气味而跳。”(《从文自传》)
有一位很有才华的小说家,对沈先生的小说存在偏爱。今年春节重温了沈先生的小说,一边阅读一边思索一个问题:什么是艺术生命?
他的意思是说:“为什么沈先生的作品,到现在还有蓬勃的生命力?”我对这个问题也想了几天,最后还是从沈先生的小说里找到了答案,那就是《长河》里的夭夭所说的:“好看的应该长远存在。”
好的文学作品值得我们不断的学习和探索,学其精华,学以致用!
鲁迅先生曾说,“读书就像蜜蜂采蜜一样,采过许多花,才能酿出蜜来。”
做读书笔记,摘抄书中金句、语录,也是一个采花酿蜜的过程。
《采蜜集》是一个文摘集子,文友们有需要的,尽管借鉴。
我们百花丛中忙,各自酿蜜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