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相遇那天，我们打得不可开交。
迷幻花海内，一只狐狸和一只黑天鹅激烈地对抗着，黑色羽毛和白色的狐狸毛掉得到处都是，伴着微风淹没在花海中。
1.
事情要从半个时辰前说起。
我刚从人界回来，路过迷幻花海时，忽发现花丛中躺着一只死掉的野鸡。
这本不是什么稀奇事，迷幻花海的花有奇毒，经常会有误入的动物晕死在这里。
我蹲下身，捡起野鸡准备拔光羽毛，回家还可以加个菜。
这鸡长得很怪，通体黑色。不知道好不好吃。
我开始拔它的羽毛。
咦，这野鸡脖子怎么这么长？
就在我拔了它十几根羽毛的时候，“野鸡”醒了。
它昂起脖子，张开翅膀……
疯狂地啄我。
它……好像是只天鹅。
“抱歉，你躺在那里，黑漆漆的一坨……我没看清。”
我诚恳道歉，哪知天鹅听到“一坨”后，好像更生气了。
它扑闪着翅膀，啄得更凶了。
这时，我也有些恼了。
这天鹅怎么不讲道理，我明明道歉了的。
一阵白光闪过，我变成了原形……和那只天鹅打了起来。
我们打得不分伯仲，黑色羽毛和白色狐狸毛掉了满地。
我喘着粗气，不服气道：“你这个臭天鹅，看我不咬光你的毛，我就不叫小寻。”
黑天鹅一顿，停下了啄人的动作。
“怎么？怕了吗。”
黑天鹅昂起脖子，盯了我片刻，拍了拍翅膀，飞走了。
看着它飞走的背影，我松了口气。
呼，真的好痛。
我一脸狼狈地回到了家。
“小寻？你怎才回来？”母亲拉起我的手就朝会客厅走去，“今天你颜伯伯一家来拜访。”
“呃，路上有事耽搁了一会。”
“你看你，又去哪疯了。”母亲理了理我耳边的碎发，“只可惜，小映没来，你们小时候多要好呀，整天吵着要成亲呢。”
“小映？”
“是呀，你不会忘记了吧。你小时候总吵着要娶人家当老婆，明明你才是女孩子。”
“我记得小映的原型是……”我欲言又止。
“黑天鹅。”母亲笑笑。
……
会客厅内。
颜家夫妇已经落座，看见我来，笑盈盈地朝我打招呼。
颜伯母生得貌若天仙，五官精致得好似画中人。
至于颜伯父，就比较粗犷了，不知为何，我的脑海里闪现出了钟馗画像。
颜伯母笑吟吟地走了过来，端详着我，柔声道：“小寻真是生得越发明艳动人了。”
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颜伯母亲昵地拍了拍我的手：“孩子大了，知道害臊了。对了，你还记得小映吗？”
我点了点头。
记得。
可能刚刚还打了一架。
“小映他临时有事，不能来了。”颜伯母叹了口气，“要是他来了，你一定会认不出来，”说完，亲昵地挽起颜伯父的胳膊，“现在小映他，和你颜伯父一样帅。”
……
“这，这样啊。”
我看了看颜伯父壮硕的身躯，吞了吞口水。
幸亏刚刚不是人形打架。
不过，说起颜映，我还是有印象的。
小的时候，他总来我家玩。
那时的他瘦瘦小小的，像个小姑娘。
我们玩过家家的时候，总是由他当妻子。
想不到十几年过去了，他居然变得……如此英勇。
父母和他们闲话家常了半晌，我有些乏了，就溜回了房间。
身上还是有点痛。
这个颜映，居然下手这么重。
看我再见他时……我想了想颜伯伯魁梧的身材，怂了。
颜氏夫妻离开后，母亲笑盈盈地来到我的房间。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俩还是恩爱如初。”
“是啊。”
“哎，小寻。”母亲拉起我的手，“你颜伯母很喜欢你，她想让你和小映见一见。”
我揉了揉还有些痛的手臂，“不要了吧。”
“为什么？你们小时候不是很要好吗。”
“呃……这么多年过去了，有些生分。”
我现在还有点生气呢。
母亲点了点头，摸了摸我的头发：“好，早点休息吧。”
2.
怡香苑。
我扮成男儿身坐在前厅的雅席上。
我喜欢这里听听小曲儿，喝喝茶。
欣赏欣赏美人儿。
这天，我像往常一样喝着茶水，听着小莲香弹琵琶。
我闭着双眼悠然自得地欣赏着。
这时，隔壁桌的吵闹声打破了惬意时光。
我皱了皱眉，循声望去，几个年轻的公子哥儿醉了酒，扯着其中一个年轻男子的衣领嚷嚷道：“你这是不给我面子了？”
被他扯着领子的男子背对着我，我看不见他的脸。
是个书生打扮的瘦弱青年。
大白天的就欺负人？
我起身走了过去，拍了拍闹事人的肩膀，平静道：“这位公子，得饶人处且饶人，难得如此雅致的时光，何不大度豁达一些呢？”
闹事者满身的酒气，瞟了我一眼，轻蔑道：“关你什么事，小白脸。”
……
我深吸一口气，尽量平淡道：“这里如此吵闹，害得我听不到小莲香的曲子，就关我的事了。”
“滚开，长得跟个娘们儿似的。”闹事者骂道，随后两只手就朝着我的前胸推去……
我大惊，下意识地护住胸口，反手给了他一个……耳光。
闹事者被打蒙，随后大怒：“兄弟们，给我打！”
事情发展得太快，我下意识地扯着瘦弱书生的胳膊朝外跑去。
后面几个醉汉的叫骂声传来。
混乱中，我似乎听到一声轻笑。
来不及想太多，我从怀中取出一包迷幻花海的花粉，朝身后撒去。
身后的人一个个倒了下去，我松了口气，拉着书生就朝着巷子内跑去。
我大口喘着粗气，“呼，你还好吧？”我仰起头，看向瘦弱书生。眼前的书生面如冠玉，五官精致得好似画中人。
等等，这个形容，我好像昨天刚刚用过。
不过无所谓啦，毕竟美人都是相似的。
他冲我笑了笑，那笑容如沐春风，“多谢姑娘相助。”
“姑娘？我不是……”我看了看自己跑得散落的长发，叹了口气：“嗯。不客气。我叫小寻，你呢？”
“我……”好看的少年思索了一瞬，“叫日央。”
“什么？”我没有听清楚。
“嗯，是日阳。”他温和道：“日月的日，阳光的阳。”
“哦，看你斯斯文文的，怎么会和那帮无赖在一起？”
日阳平了平衣衫的褶皱，淡淡道：“我本是他们府上的画师，被硬拉来的。”
“哦……是这样。那，今后他们会不会找你麻烦？”
“无妨。”日阳摆了摆手，“我辞了那差事便是。”
“抱歉，是我害了你。”
“姑娘本是好意，不必自责。”
“嗯，嗯。”我试着岔开话题，“对了，你是画师？那你平时喜欢画什么呢？”
“平时会帮府上画一些人像，但我最喜欢画的是，花。”
“花？我知道一个地方，那里开着各种各样的花朵，美不胜收，你……”我猛然想起昨天晕在地上的颜映，看了看日阳偏瘦的身板，摇了摇头，“只是，那个地方不太适合你去。”
“哦？为何？”
“那里太远了，你找不到。”
“这样啊，那若有机会，小寻姑娘带我去可好？”
“呃，好啊。”我敷衍道。
日阳唇瓣含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我和日阳闲聊了一会，就各自道别回家去了。
到了晚上，我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的迷幻花海发呆。
这时，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谁？”我一跃而上，追了上去。
黑暗中隐约看见了黑色的羽翼。
“颜映？”
前方的黑影停了下来，落在地上。
我追了上来，黑影背对着我。
我绕上前去，看见了……一张面具。
乌鸦面具。
“干嘛戴面具？”
“……”
难道他真的长得其貌不扬？
不会呀，颜伯母说过他很帅的。
只是，我想象了一下颜伯父的脸，开始怀疑她的审美。
“你一天鹅，干嘛戴乌鸦面具。”
没有回应。
“你是颜映吧？”
面具后的眼睛盯了我片刻，依然沉默。
随后身形一闪，消失在黑暗中。
我盯着他的背影，身材修长偏瘦。
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当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我梦见了日阳。
日阳身着火红色嫁衣，红唇似火，那模样，倾国倾城。
他幽怨地盯着我，幽幽道：“小寻，你答应过我，要娶我的。”
说完，他走上前来，吻了我。
我心跳加速，忽地坐起来。
我摸了摸嘴唇，脸像发烧一样。
这是什么奇怪的梦。
成亲什么的……
难道，我对日阳一见钟情？
3.
我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只看外表的人。
虽然，日阳的确俊美非常。
为了证明自己的想法，我决定去找他。
我和日阳约好在一个茶楼见面。
他今日一袭白衣，更加衬得肤色白皙细腻。也许是衣服的缘故，我觉得他相比昨日，还多了一丝高雅的气质。
我吞了吞口水，朝他打了招呼：“等很久了。”
日阳薄唇微勾，“没有，我也刚刚才到。”
“这样啊。”
“不知小寻姑娘有何事？”
“我……”我盯着他的嘴，吞了吞口水。
“你？”
“不知道日阳你，对‘梦’有何见解？”
“梦？”日阳迷茫地看了我一眼，随后替我倒了一杯茶，温声道：“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果然是这样。
“我，我想也是。”我仰头喝了一杯茶水。
“小寻姑娘可是梦到什么了？”
“没有没有。”我连忙摆手否认，“是我一个朋友。”
“哦，这样啊。”日阳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随后低头饮茶。
我看向他拿起茶盏的手，白皙修长。
不知道这双手，作画的样子是什么样呢？
我被自己吓了一跳，拍了拍自己的脸。
“怎么了？”日阳关切道。
几乎是下意识地，我开了口。
“日阳，你可有婚配？”
我，我在说什么。
“尚未，怎么了？”
“没事没事，我就随口问问。”我尴尬地拿起茶盏，准备一饮而尽，发现没有水。
我慌乱地拿起茶壶准备倒水，哪知太过紧张，水洒得到处都是。
“啊，对不起。”
“没关系，”日阳取出手帕递给我，温声道：“没烫到你吧。”
我红着脸接过手帕。
也许是吧。
这样温柔美好的男子谁不喜欢呢。
没什么好丢人的。
我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道：“日阳，可以教我作画吗？”
他先是一愣，随后眉眼弯弯，“好。”
“太好了，这顿我请。”我起身准备去付钱。
我站起身时，忽地发现他的后背上沾了一片黑色的羽毛。
我皱了皱眉，拿起羽毛准备丢掉。
日阳回过头来，看了看我手中的羽毛，笑了笑：“多谢，大概是我刚刚去郊外作画时，不小心粘到了野鸡的毛吧。”
野鸡。听到这个词，我脑海里忽然想起戴着面具的颜映。
我摇了摇头。
“是吗。那我帮你丢掉了。”
“好。”
我洗好了手，回到了座位。
“小寻似乎不喜欢鸟类？”“啊？何以见得。”
“刚刚见你拿起那片羽毛的时候，神情颇为严肃。”
“不是。我只是想起一些事情罢了。”
日阳笑了笑，没再追问。
和日阳道别后，我没有立刻回家。
我百无聊赖地在街上闲逛，迎面撞上了一个衣着华贵的公子。
对方显然很生气，大骂道：“没长眼睛？”
我刚仰起头准备说抱歉时，发现这个人我见过。
是那日在青楼的闹事者。
他直直地盯着我，似是要将我看穿一般。
我心道不妙，哪知他马上变了嘴脸：“姑娘，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呼，还好。
“没有。撞了你我很抱歉。”
他讪笑着：“没事没事，我才要说抱歉才是。”
我朝他笑了笑，准备离开。
哪知手腕被人用力抓住。
我皱了皱眉，“公子，你这是？”
“相识便是缘，不如，我请姑娘用膳吧？”
“不必了。”
“别啊。”他笑了笑，身后几个跟班将我围住。
光天化日之下，还想强抢民女不成？
我假装害怕，小声说：“那我们走这边吧。”
我指了指前方的小巷。
闹事公子哥儿看了看巷子，笑得更开心了，“好啊。”
我随他们几个进了无人的小巷。
巷子里很黑，闹事公子哥凑近了我，我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朝前走着。手偷偷伸进袖子里，准备取迷幻花粉。
当我抓到迷幻花粉的时候。身后的影子突然凑近，拉起我的胳膊。
手一抖，迷幻花粉撒落在地上。
糟了。
闹事公子哥看了看地上的花粉，皱起了眉头。他狐疑地看着我，缓缓道：“你是那个小白脸？”
我瞪着他，“你放手。”
他笑坏笑道：“不行啊。我们有一笔账要好好算一算。”
他满身酒气靠近我，我感觉有点恶心。
几乎是下意识地，我催动妖力，将他弹出了一丈远，撞在了墙上。
公子哥被撞得七荤八素，身后的跟班颤抖着大叫：“妖，妖怪啊！”
我暗道不妙，也顾不得太多，飞身而起迅速逃离。
如果被除妖师发现了，就麻烦了。
4.
我在家里避了几天风头。
七方城宋家是当今第一除妖世家。
家主宋云霄更是实力非凡。
如果我动用妖力伤人的事被他知道会很危险。
这天，我在迷幻花海又捡到了一只野鸡。
我皱了皱眉，试探着拔了拔毛。
没有反应。
呼。
我处理好了野鸡，做了一道叫花鸡。
我戴了面纱，拎着食盒再度前往人界。
日阳的住所位于七方城西，那里人烟稀少，应该无碍。
我扶了扶面纱，敲了敲院门。
日阳开门见到来人是我，明显一滞。
“你怎么来了？现在城中很危险。”
“嗯？”
“我是说，”日阳摸了摸鼻子，“最近城中有妖物出现。”
哦，没事，我就是那妖物。
“大白天不会有妖的。”
日阳轻叹一声，“进来吧。”
我拎着食盒走了进去。
“这是？”
“嘿嘿，”我晃了晃食盒，“尝尝我的手艺。”
日阳笑了笑，“承蒙款待。”
我兴奋地打开食盒。
日阳瞪大了眼睛。
“这是……”
“叫花鸡，是我的拿手好菜。”我托着腮，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日阳吞了吞口水。
看把他馋的。
我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鸡腿送到他嘴边，“喏。”
“我，我自己来。”日阳接过筷子，咬了一小口。
神情凝重地咀嚼着。
我紧张地看着他。
他嚼了很久，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咽了下去。
“有那么难吃吗？”我有些失落地问道。
日阳摇了摇头，随后展开微笑：“很好吃。”
“嗯，那你多吃一点。”我把盘子朝他面前推了推。
日阳缓缓拿起筷子，慢慢地咬了下去。
那感觉，如同嚼蜡。
我自己夹了一块尝了尝。
明明很好吃嘛。
日阳也真是的，吃饭像个小姑娘。
这时，我的脑海中又出现了日阳身着火红色嫁衣，那倾国倾城的脸缓缓靠近……
我摇了摇头，拍了拍自己的脸。
日阳放下筷子，关切道：“怎么了？”
“没事没事。”
“可是你的脸很红。”
“啊，可能是这里太热了。”
“热吗……”日阳看了看窗外，一阵秋风扫过，金黄色的叶子随风飘落。
我看着漫天落叶，尴尬地笑了笑。“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事情没办，你慢慢吃，我先回去了。”
日阳看了看桌上的叫花鸡，点了点头。
我在街上闲逛了一会，回到家中。
回到家后，母亲看了看我，“又去人间玩了？”
我点了点头，靠在椅子上。
“今天晚餐吃什么？”
“今天我们不在家里吃了，听你颜伯母说，小映生病了，我们打算去探望他。”
“颜映病了？”
“嗯，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小寻，你也去吧。”
我点了点头。
过去了这么久，我早已经对那日的“激战”消了气。
更何况是我有错在先。
我们整理好衣衫，带了慰问品，前往颜家。
颜家住在青烟湖附近，不同于迷幻花海姹紫嫣红的张扬之美，这里青山绿水，有一种高雅的朦胧之美。
颜伯母笑盈盈地站在门口，见到我们来了，亲昵地拉起我的手，“小寻来了？”
看来颜映应该无碍。
“颜伯母。”我朝她行礼。
“小映知道你来了一定很高兴。来，我带你去见他。”颜伯母热情地把我带入内院，走向颜映的房间。
颜伯母敲了敲门，“小映，小寻来了。”
“……”屋内没有反应。
不在吗？
“小映？”
“等……等一下。”屋内传来了颜映的声音。
这个声音怎么有些耳熟？
“进来吧。”
我看了看颜伯母，哪知她朝我眨了眨眼：“你们聊，我去准备晚饭。”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她就大步离开了。
我叹了口气，轻轻推开了门。
“颜映？”
无人回应。
我走进内室，床上躺着……戴着面具的颜映。
……
“你……”
颜映坐了起来，“我……”
他一定是对自己的外表有些自卑，才不肯摘下面具吧。
我盯着面具后的眼睛，“抱歉，那天，我不该拔你的毛。”
“咳咳……没关系，我也不该啄你。”
……
好像两个小孩子的对话。
我开心地笑出声来，仿佛回到了童年。
床上的颜映也笑了笑。
“话说，你的声音，有些熟悉？”
“嗯？咳咳……”他激烈地咳了咳，“大概是伤风的缘故，和我平日的声音不太一样。”
“噢，这样啊。”我环顾四周，发现远处桌上摆着笔墨。
距离有点远，我看不清纸上的是什么。
“你在写字吗？”我随口问道。
面具后的他有一丝慌乱，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我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嗯。我有点难受，想要睡一会儿。”颜映有气无力道。
“那你好好休息。”
颜映点了点头，就背对着我躺下了。
我离开了房间，这时候颜伯母已经准备好了晚餐。
餐桌上摆着各式各样的……素菜。
莲蓬豆腐、糖醋荷藕、玉笋蕨菜、红豆膳粥……
一家三口的狐狸盯着桌上的一片绿色，吞了吞口水。
父亲笑了笑，“弟妹准备的菜肴还真是精致。”
颜伯母柔声道：“还怕你们吃不惯呢，我们天鹅一族的饮食是清淡了些。”
“不会不会，菜肴十分可口。”
“那就好，”颜伯母说完，疑惑地捧着侧脸，“只是不知道小映那孩子到底吃了什么？”
“小映？”母亲问道。
“是啊，他不知在哪里吃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吃坏了肚子。”
“他不是伤风了吗？”我问道。
“咦？他有伤风吗？”颜伯母顿了一瞬，随即似是想起了什么，“哦对对对，是伤风，瞧我这脑子。”
“别愣着呀，吃菜吃菜。”
……
5.
父母外出游历了，家中只剩下我一人百无聊赖地望着窗外的花海发呆。
最近，我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好像自己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事。
可是，无论我怎么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今天，是我和日阳学习绘画的日子。
我们约在了七方城郊外的一片竹林中。
日阳见到我，笑了笑，将画板递给了我。
我接过画板时，不小心触碰到了他的手，慌乱中后退了一步。
哪知踩到一块石头，瞬间失去重心，重重地摔在地上。
“没事吧？”日阳关切问道。
我尴尬地揉了揉摔得生疼的屁股，看向那块让我滑倒的罪魁祸首。
是一块奇怪的石头，散发着微弱的蓝光。
我刚要拿起来看一看，这时草丛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一条不算大的黑蛇突然窜出来，重重地咬了我的右手一口。
“啊，好痛。”我吃痛叫出来。
眼见着那条黑蛇，以蛇尾卷起那块奇怪的石头，钻入草丛中消失不见。
日阳眉头紧锁，盯着那条黑蛇离去的方向准备追过去。
“别去。”我拦住他。“只是有些疼罢了，没有毒。”
那不是一条普通的蛇。
是一只蛇妖，且修为远在我之上。看得出来，它本无意伤我，只是想保护那块石头。
但残留在伤口上的妖气还是让我很痛。
日阳扯碎衣角为我包扎伤口，他垂着头，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没事。皮外伤而已，可能我不小心拿了人家的宝贝。”
日阳点了点头，小心地包好我的手，轻声道：“伤口……还需进一步处理。”
我点了点头。
残留的妖气，还需特制的药膏才能去除。
我朝他笑笑，“只可惜，今天不能跟你学绘画了。”
日阳摇了摇头，眼中写满了关切。
“那我今天先回去了。”我起身，准备拿起地上的画板。
画板一角上，勾着一片黑色的羽毛。
又是黑色的羽毛？
日阳若无其事地拿起羽毛，丢掉。
随后冲我笑笑，“好好养伤，改天我再教你。”
我点了点头，同他道了别。
我有些费力费力地回到。
伤口虽问题不算大，但却疼得要命。
我单手推开家门，发现门口的地上有一片黑色羽毛。
又是黑色羽毛？
顾不得太多，我深吸一口气回到房间开始翻找药膏。
手忙脚乱地翻箱倒柜，一无所获。
我叹了口气，坐在窗边。
这时，我发现窗台上放着一个精巧的瓶子。
我拿起瓶子，上面还有余温。
颜映。
心中一股暖意泛起。
“颜映。”我朝着窗外喊道。
无人应答。
“我知道是你，”我笑了笑，“你知不知道自己有点掉毛？”
“你的药瓶还是温的。”
看来，在七方城郊外时，他就在附近。
也许，之前在茶楼时，他也在。
原来，他一直在暗处注视着我吗？
我心中一软。
窗外黑影一闪，戴着面具的颜映站在窗前。
我单手拖着腮，朝他笑了笑：“你的‘伤风’好了吗？”
他点了点头，随后指了指窗台上的瓶子。
“哦。”
我吃力地单手解着包扎，情急之下，准备拿牙咬。
颜映按住了我，伸出手来，轻轻地帮我解开包扎。
“谢谢。”我由衷道。
他的手很好看，白皙、修长，和日阳的很像。
颜映小心地打开瓶子，轻轻地帮我涂上了药膏。
药膏渗入伤口，暖暖的，似乎不那么痛了。
我盯着他面具后认真的眼睛，忍不住想要摘下他的面具。
在我伸出手时，颜映惊地后退一步。
“你干嘛总戴着面具？”
“……”
“你什么样都没关系，我们……从小就是朋友吧。”
颜映垂眸，轻声道：“好好休息。”
依然是那个熟悉的声音。
我刚要说些什么，他身形一闪，消失在迷幻花海中。
6.
我在家中养伤时，颜映会不时送一些吃的给我。
虽然大多数都是一些天鹅喜欢吃的素菜，但每天都会加上一串糖葫芦。
他还是那样，每天放下食物就走。
好像投喂宠物一样。
在他的悉心照料下，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今天，我像往常一样吃完了饭，又吃了他买的糖葫芦，意外地发现窗外的颜映还没有走。
我戳了戳他的后背，“谢谢你每天送吃的给我。”
他点了点头。
我活动了一下恢复得差不多的右手，“我的伤已经好了。”
他转过身来，盯着我的手。
“那个……”
我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颜映抬起头来看了看我。
“我想去人间一趟，向一个朋友报个平安。”
我小心翼翼地盯着他面具后的眼睛，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可是……并没有吧。
但这莫名的心虚是从何而来？
面具后的眼睛没有任何波澜，纯净如水。
我松了一口气，也有一些莫名的低落。
颜映点了点头，随后似是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展开黑色的羽翼，拔下了一根飞羽。
这，一定很痛吧。
但颜映没有任何反应，好像他刚刚拔掉的是别人的羽毛。
羽毛躺在掌心中，颜映微微发力，将部分妖力注入其中。
随后，将那片黑色的飞羽递给了我。
“给我的？”
他点了点头。
“谢，谢谢。”我小心翼翼地接过。
他又点了点头。
我已经习惯了他不说话只点头的样子。
“那……我出发了？”
颜映身形一闪，迅速地飞离了。
好像恨不得我马上就去似的。
我撇了撇嘴，回到房间换了身衣服也出发了。
再见到日阳的样子时，我是有些意外的。
平日里的日阳都是温文尔雅，头发和衣衫都是光鲜整洁的。
而今天的他，头发有部分散落，神色也有一丝慌乱。
“小寻？你来了。”
“是啊，我的伤好了。来找你学画。”
日阳有些慌乱地关上了院门，“今日不便，改日再……”
我狐疑地看了看院子，甚至屏气凝神探查了院内的气息。
没有人啊。
那他在藏什么？
“难得今日天气不错，我们去街上转一转？”
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对，对了……”日阳垂眸，“你的伤好了吗？”
“好了。”我朝他笑了笑，“你看。”我张开了右手。
“那就好。”日阳笑了笑。
“这要多亏一个人。”
“嗯？”
“是我的一个朋友，他给我送了药膏，还每天送吃的给我。”
“嗯，是吗。那他是怎样的一个人？”
“嗯……大概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吧。”我看向远方，由衷感叹。
这时，前方的一个小摊吸引了我的视线。
“是糖葫芦。”我兴奋地看向日阳，“这种糖葫芦我每天都吃，我们去看看吧。”
日阳一愣，“你刚刚吃完……还要吃吗？”
他怎么知道我刚刚吃完？
“你怎么知道？”
日阳尴尬地笑了笑，“你说过每天都吃的。”
我感到有些奇怪。
“姑娘，要来一串吗？”小贩看见了我，连忙吆喝道。
我走了过去看了看，和我每天吃的一模一样。
我转身看向日阳，他没有走近，而是站在远处。
有些……不知所措。
“日阳？”
小贩看向日阳，热情道：“哎，小哥，刚刚的糖葫芦好吃吗？”
我看向小贩，“他……刚刚买了糖葫芦吗？”
“何止刚刚，最近他每天都买一串，是老主顾了。”
“哦～谢谢老板。”
我走向日阳。
日阳站在原地涨红了脸，早已没有了昔日儒雅从容的样子。
“日阳。”
“嗯。”
“老板说，你每天都买糖葫芦。”
“嗯，”日阳低下头，“一个大男人喜欢吃甜食，让小寻姑娘见笑了。”
“是吗。”我蹲下身看着他，“我的朋友也每天都买糖葫芦。”
“嗯，好……好巧啊。”
“颜映？”
日阳忽地抬头。
“你是颜映吧？”我盯着他的眼睛。
日阳眸光闪烁，他笑了笑，“颜映是谁？”
难道他不是？
不然没有理由不承认啊。
“小寻，我有点不舒服。”日阳忽地皱眉，表情有些痛苦。
“哎？你怎么了。”
“嗯，大概是吃坏了东西，我想先回去了。 ”
日阳捂着肚子，弯着腰，回了家。
我盯着院门陷入沉思。
当晚，我又做了梦。
还是一样的洞房花烛夜。
还是一样的火红嫁衣。
不同的是日阳的脸变成了乌鸦面具。
乌鸦面具缓缓凑近，我居然没有感到违和。
当乌鸦嘴戳到我的鼻尖时，我笑了笑，丢掉了他的面具。
日阳的脸露了出来，笑颜如花。
我平静地睁开眼睛，决定找他问清楚。
7.
第二天一早，我带着那片飞羽，敲响了日阳的院门。
无人回应。
他在逃避我吗？
我不甘地坐在门口。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臭丫头，可让我找到你了。”
是那个闹事公子哥。
只见他小声吩咐着身后的跟班什么，跟班一溜烟地跑了。
我无心理他，起身准备离开。
“别走呀。”他坏笑着，“上次你把我打得躺了半个月。”
我白了他一眼，“既然知道痛，就离我远一些。”
我快步走着，不欲生事。
哪知他们像狗皮膏药一样黏着我，几个跟班将我团团围住。
“怎么，光天化日之下，欺负女人？”
“怎么敢”，他咧开嘴，一股恶心的气息传来，“就看你敢不敢在这大街上动手了，妖怪。”
我握紧了双手，强忍着怒意。
不行，如果在街上动手会惹来除妖师。
“你们想怎么样？”
“没想怎么样，”闹事公子哥不屑道：“就是想把你欠我的，都还回来。”
就在这时，我的汗毛忽地竖起来。
这是动物对危机的本能反应。
我看向远处，一个白衣男子手持长剑立在屋顶。
是宋云霄。
当今第一除妖世家的家主。
我顾不得太多，释放妖气弹走公子哥。
迅速飞身而起。
身后的人迅速追上，双手掐诀，一道白色的光剑朝我袭来。
我吃力躲闪，肩膀还是被擦伤了。
怀中的黑色羽毛微微发热。
宋云霄神色淡淡，单手一抬。
这次是两道光剑直冲而来。
心中警铃大作。
这时，一道黑色光影从远处飞来。
我还没来得及看清，他就挡在我的身前。
光剑插穿了他的肩膀。
“颜映！”
“唔。”
宋云霄似乎没有停手的意思，数道光剑同时袭来。
颜映低哼一声，双手环住我，迅速飞身而逃。
身后传来了公子哥的叫喊，“不能让他跑了。”
宋云霄沉默。
身后的光剑停下了动作。
颜映抱着我飞了很远。
“颜映，你没事吧。”
“嗯……”他的声音很低，一点也不像没事的样子。
“你先放我下来，你受伤了。”
“……”颜映一言不发，带着我飞到了迷幻花海。
我感到胸前一热，伸手去摸。
是血。
“颜映，你快放我下来，你需要疗伤！”我焦急道。
“唔。”颜映轻哼一声，终于体力不支，抱着我坠落。
我们落在花海上，颜映无力地躺在地上，血流了满地，染红了周边的花。
我慌乱地将他抱在怀里，“颜映！”
颜映失去意识，无法维持人身，变成了天鹅。
这时，我才看清，他的背上有一个触目惊心的大口子。
我抱着他心乱如麻。
对，对了。
青烟湖！
我将他抱在怀里，顾不得肩膀的疼痛，迅速朝颜映的家飞去。
“颜映，你撑住，我还有许多话想要问你。”我哽咽道。
颜伯母看见满身是血的我们吓了一跳，她连忙喊来颜伯父带走了颜映去内室疗伤。
我无力地坐在地上。
双手还在颤抖。
头脑一片空白。
不知过了多久，颜伯母出来了。
她扶起了我，我看见她眼角含泪。
“伯母，颜映他怎么样了？”
“血是止住了，”颜伯母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可是他还是昏迷不醒。”
我怔住了。
“不会的。他一定不会有事的。”我呢喃道。
颜伯母拉起我的手，点了点头。
“小映这孩子，不善表达。”颜伯母轻声道：“他很喜欢你。”
我抬起头。
颜伯母擦了擦我脸上的泪水。
是什么时候流下的呢。
“他在七方城西，有一处宅子。”说完，她递给了我一张地图，里边包着一把钥匙。
“你去了那里，就什么都知道了。”她拍了拍我的手，“本想着下次见到你时候交给你的，没想到竟是以这种方式……”说完，她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哭出来。
我看着那张地图。
血液在一点点抽离。
那里，我再熟悉不过了。
8.
我带上斗笠，再度来到“日阳”的院子。
我拿钥匙开了门，走进了内室。
这里是他的画室。
桌上铺满了画作。
大多数是各种花鸟的写生。
我翻看着，想象着他作画的样子。
这时，三副精心装裱的画卷吸引了我的注意。
我打开了第一幅。
是迷幻花海。
一只白狐狸和一只黑天鹅相拥而坐，完全没有打架。
我笑了笑，“这根本不是写生嘛。”
接着是第二幅。
场景是“日阳”的家。
我拿着筷子朝他嘴里塞鸡腿。他的嘴巴被塞得满满的，鼓得像青蛙。
“哪有那么夸张。”我笑着打开了第三幅。
依旧是迷幻花海。
我右手缠着纱布，左手托着腮，笑眯眯地看向窗外的他。
没戴面具的他。
叫“日阳”的他。
日阳，日央……映。
我简直是笨蛋。
不知不觉间，泪水模糊了视线。
我离开了这里，去了他真正的家。
颜伯母有些憔悴，见到我还是挤出了一个笑容。
“颜伯母，他醒了吗？”
她摇了摇头，“小寻，你去看看他吧。”
我点了点头。
再度来到他的房间，房间里什么都没变，唯独躺在床上的他。
颜映睡得安详，长长的睫毛好像蒲扇一样，盖在白皙的面庞上。
“颜映。”
“你忘记戴面具了。”
……
依然毫无反应。
“你再不醒来，我可要牵你的手了。”
……
我牵起他苍白的手，很凉。
我把他的手放在我的脸上，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
“对不起。”
最近，我每天都会去青烟湖。
颜映还是没有醒。
但是，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他的气色好了许多。
这天，我像往常一样坐在床边。
“颜映，我又来了。”
这些天，我跟他说了许多话。
有关于对他的感激与抱歉。
只是无论我说什么，他都毫无反应。
我决定“加大剂量”。
“我跟你说，最近我娘亲想要介绍一个人给我认识。”
“你猜对方是什么？”
“是孔雀哎，”我假装兴奋道：“孔雀，一般都长得很漂亮吧。”
“嗯，你也很好看。就是不知道孔雀和黑天鹅谁更漂亮？”
我看见他的手指动了一下。
我强压激动的心情，继续添油加醋：“真好奇呀。不然我一会先去见一见他，回来再照顾你。”
“唔……”
我听见他的呜咽声。
“你说什么？”我凑近了他，“你等等啊，等我回来说。”
“不……”颜映费力地睁开了眼睛。
我的眼泪在眼眶打转，却还是强忍着泪意：“不什么。”
“不要去。”颜映小声道。
几乎是下意识地，我扑到他身上。“你醒了。”
“嗯。”
“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对不起。”
我起身，假装生气道：“你是应该说对不起，日阳。”
颜映一顿，神色有些尴尬。
“我……”
见他无措地样子，我一阵心疼，连忙道：“我开玩笑的，是我该说对不起才对。”
我拉起他的手，“只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颜映盯着我的手，脸颊微红，小声道：“初遇时，你还在生我的气。”
我破涕而笑，“想不想吃糖葫芦？”
颜映摇了摇头，“先不要去人界了，不安全。”
“好吧，”我拍了拍他的手，“你等一下，我去喊颜伯父、颜伯母过来。”
我放开他的手，准备离开。
几乎是一瞬，手被人抓住。
我的脸不受控制地红了。
“再陪我一会……”颜映满含期待地看着我。
我盯着我们的手，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一颗小小的种子，在不觉间迅速生根发芽，成长成参天大树。
9.
颜映的伤迅速地恢复着。
这天，我像往常一样来看他。
他坐在床上，盯着门的方向。
“在等我？”我自然地坐在床边，冲他笑笑。
颜映乖乖地点了点头。
我心中一暖，拿起一个纸包冲他摇摇，“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是什么？”
“锵锵，”我兴奋打开纸包，“是糖葫芦！我把山楂包起来了，没想到吧！”
“……”
“怎么了？不想吃吗。”
“人界很危险。”颜映盯着我，关切道。
“呃，没事，我很小心的。”
“下次，”颜映低下头，“别为了我让自己身处危险之中。”
“不行。”
“哎？”颜映忽地抬头，双眼迷茫地看着我。
“我只能答应你最近不去买糖葫芦了，但我不能答应你不会为你处于危险。”
“小寻，你……”
“你都可以，”我打断了他，“我当然也可以呀。”
颜映脸一红，点了点头。
我笑了笑，“要吃糖葫芦吗。”
“嗯。”
“喏。”我把纸包递给他。
……
他没有接。
“我的肩膀有点疼。”
“啊，那怎么办？要换药吗。”
颜映垂眸，低声说：“我没办法自己吃。”
他……撒娇的样子也太……
“咳，那我……”
颜映点了点头。
我捏起一个糖葫芦塞进他嘴里，不小心碰到了他的唇。
我的脸有点热，“好吃吗。”
“甜。”
我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还要吃吗？”
“嗯。”
我又喂了他几个，他都乖乖地吃了。
我擦着手，问道：“你会把这一幕画进画中吗？”
颜映一愣，“你去过了。”
“是啊，你的画不太真实哦。”我调侃他。
他认真地思索了片刻，“那下次，我画些真实的。”
真实的吗……
“你……不用这么认真地回答的。”
“？”
“没事。”我打断他，“对了，你喜欢吃什么？我给你做。”
“我……可以不吃鸡腿吗。”
我尴尬地挠了挠头，“对不起，当时我不知道你……你的肚子一定很疼吧。”
颜映点了点头。
呃，该夸他单纯呢，还是诚实呢？
“那你……”
“你做的我都喜欢吃，”颜映认真道，随后补充道：“鸡腿除外。”
“呃。好的。”
“小寻，”颜映忽然严肃，盯着我的眼睛，幽幽道：“你答应过我的……”
你答应过我的，要娶我的……
我又想起了那个梦。
我的脸烧得厉害，“娶什么的，还太早了，再说我是女孩子，怎么也是你……”
“嗯？”颜映迷茫地看着我。
……
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还好颜映单纯，不然的话我真的没脸见人了。
“没事，”我拍了拍自己的脸，“你说吧。”
“你答应过我的，带我去迷幻花海。”
原来是这样。
在他是“日阳”时，我的确说过。
迷幻花海，一切开始的地方。
我摸了摸他的脸，温声道：“嗯，等你伤好了，一起去吧。”
颜映牵起我的手，“小寻。”
“嗯？”
“迷幻花海，不要带其他人去。”
“哎？”
“比如，”他难得地皱了皱眉，“孔雀。”
……
原来他还记得啊，这个“不存在的情敌。”
我双手捧着他的脸颊，笑道：“放心吧，不管是孔雀还是凤凰，都不如你这个黑天鹅好看。”
“真的吗。”
“当然，”我捏了捏他的脸，“你最好看了。”
不然，也不会在初遇时，就让我做了那么奇怪的梦。
“不过，”我想了想，补充道：“就算你是个小丑八怪，我也……”
“你也？”
“我也……”
颜映唇瓣含笑，等待着我的回答。
“你学坏了。”我佯装生气。
见我生气，颜映撒娇地将头放在了我的肩上。
一头乌发垂落下来，弄得我有些痒。
“小寻。”
“嗯？”
“我喜欢你。”
我摸了摸他柔顺的长发，将他抱得更紧了些。
10.
一个月后。
迷幻花海。
今天是我和颜映约定的日子。
颜映变成了黑天鹅飞了过来。
我变成了白狐狸，向他奔去。
这次，我们没有打架。
而是像画中一样，相拥而坐。
我用鼻子蹭了蹭他的脸。
“颜映，我一直很好奇，当时你为什么会晕倒在这里？”
“我看这里的花朵娇艳，想摘下一朵……谁知，那花有毒。”
“好好的，你摘花做什么？”
“嗯，母亲说，女孩子都喜欢花……”
“所以，你想送给我？”
他点了点头。
哈哈，没想到，花没送成，我们还打了一架。
还好，兜兜转转，我们又回到了这里。
一切刚刚好。
“小寻。”
“嗯？”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小时候……”
“咳，记得。”那个梦，我这辈子都不会告诉他，绝不！
“那你愿意吗？”一阵白光闪过，颜映化作人形注视着我。
“愿意什么。”我依然维持着狐身，不肯化形。
这样，他就看不见我的表情了。
他像抱小狗狗那样把我抱了起来，与我对视。
“与我成亲。”颜映面颊绯红，目光如水。
成……成亲？
他是认真的？
我呆呆地看着他，好像一只真的狗狗。
没得到我的回应，他垂下了头，一副很受伤的样子。
我赶忙化作人身，双手搭在他的肩上，“哎，那个，我还没回答呢。”
他抬起头，满含期待地看着我。
我被这个目光闪得不知所措，红着脸点了点头。
见我答应，他笑颜重展，将我拥入怀中。
我怎么觉得，我好像上当了？
“小寻。”
“嗯。”
“你从未说过喜欢我。”
“是，是吗。”
“嗯。”
“既然我肯答应你，自然是喜欢你呀。”
“那，”颜映捧起我的脸，“我可以亲你吗？”
“这，这种事，不要问出来啊，笨蛋！”
“噢。”
“你噢什……”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用唇打断。
他吻得小心翼翼，生怕我会拒绝。
笨蛋，亲都亲了，还……
我搂住他的脖子，鼓励着他。
颜映得到了鼓励，更加深情地回应。
我被他吻的七荤八素，一片混沌中，我似乎听到一声轻笑。
我好像又上当了。
算了，谁让我当初拔人家的毛呢？
番外
和颜映成亲已有一个月。
清晨，我疲惫地扯了扯被子，坐了起来。
身边的人睡得香甜，好像一个无辜的瓷娃娃。
我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准备穿好衣服溜出去。
“唔，小寻，你要去哪？”
颜映睡眼蒙眬地睁开双眼。
“我饿了，去找东西吃。”
“等等。”他坐起身来，“现在还早，一会我做给你吃吧。”他展开笑颜，温声道。
“也好。”我点了点头，重回被窝，准备睡个回笼觉。
这时，身边的人凑了过来，下巴抵在了我的肩上。
“颜映。”
“嗯。”
“我好累。”
“噢。那你睡一会儿。”
我迅速进入梦乡，睡得十分畅快。
当我再度睁开双眼时，首先看见的是颜映的笑脸。
“睡得好吗。”
“嗯，还不错。”
“来，吃饭吧。”颜映将准备好的饭菜端了上来，递给我。
“就在这吃？”
“是啊，见你累了，特地端过来的。”
“噢。”我接过碗，喝下一碗米粥。
“好喝吗。”
“好喝。”我摸了摸他的脸。
“那……”颜映蹭了蹭我的手。
“颜映，我们只有十八岁。”
“嗯，怎么了。”
“你不觉得，现在当爹娘的话有点早？”
“唔，还好吧。你现在也没有当娘呀。”
“可是，”我红着脸，“你这样下去，我很快就要当娘了。”
“那，小寻不愿吗？”他有些低落道。
“也不是不愿，”我摇了摇头，“只是，你想啊。你是天鹅，我是狐狸，我们的孩子可能是天鹅，也可能是狐狸，对不对？”
颜映点了点头。
“那假如是天鹅的话，出生后会是什么样？”
他认真地想了想，“大概是颗蛋。”
“嗯，我是狐狸，是没法孵蛋的。虽然也有别的方法，可是我年纪尚小，怕照顾不好……”我耐心地解释着。
“那就我来孵。”
……
他认真的吗。
“我是天鹅，我可以的。”
我有时不知道他是真单纯，还是假单纯。
“……。”
颜映坐上床来，温柔地吻上我的唇，快要将我融化。
“唔……”我呜咽着：“你不累吗。”
“嗯，”他温热的气息传来，“只要是小寻，我一辈子都不会累。”
“你……孵蛋的事，要说话算话。”
防线彻底崩塌，小寻，再败。
“好。”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