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爱的盛宴,孤独的爱,绝望的爱,蓬勃的爱,死亡的爱。世间有太多无可奈何,相爱无非就是冲出世俗的包围,拥抱独属于你的温暖。
山内是鸟语花香,鸡犬桑麻;山外是战火纷乱,暗潮涌动。
希望它能给你带来大胆爱的勇气,以及再去原谅这个世界的宽容。我是一个不敢大胆爱的人,所以我深知孤独的绝望。即使我和你想要的世界太过美好,以至于导致的盲目乐观,又何妨;即使走过万水千山身边也无良人,又何妨。只要你心怀信念,所谓的迟与早,就不是相爱的借口。
相爱不是,趁还年少,趁阳光还暖;相爱不是,借仅剩的时光,守一段陪伴。相爱是灵魂的碰撞,和不能代替的唯一。
这一路的秋海棠开得如此娇艳,一直绵延至青橙山的深幽处,成一幅悠远、难以深探的水墨画。
一处青草坡。一个小女孩正伏在一块平坦的石头上拨弄着一株雏菊。
近处有两只小松鼠在抱着松果慵懒地挪动着。小女孩嗔怪,“你两小子只顾懒闲着,在一旁笑话我。”说完,小女孩自顾自地笑了起来,“我自己也是蠢得要命,还斗不过一株雏菊”。手里仍在不歇地欲把雏菊给连根拔起。
小诗听爷爷讲过,雏菊有清肝明目、疏风解表的功效,最是驻颜益寿深得女子的欢心。现是秋高气爽之季,是雏菊正待盛开的时候。小诗难得看到一株十分娇嫩的雏菊,欲把它挖走栽在自家庭院里,确保它鲜嫩且不至于浪费,用时便随手采两三朵即可。谁曾想它生在磐石里,扎根极深,小诗花了几盏茶的功夫也未能把它拔出。
这时候小诗已是大汗淋漓,体力待尽。她翻身躺在石头上,歇了口气,暂且放过它。
此处位及青橙山的山顶,可以看到山腰处的几点浮云。随处可见一点野花,几只野兔和松鼠:随处可闻飞鸟略啼,山幽处隐约鸡鸣。小诗在青橙山生活了十五年,这也正好是她的年纪。她从小便同爷爷生活于此,与花虫鸟兽为伴。她扯了近旁一根甜根草,含在嘴里。她想过出去吗?她自问。并非没有想过,她只是在等一个机会,又或然是爷爷的暗示。可爷爷……从未讲过山外的生活,对小诗的好奇也似乎只是淡然笑之。
山里的日子清幽寡净,充实静好。爷爷会教她识字认书,熟识各种药材,传授一点茶道。她自是聪颖,很多东西一教便牢记于心。爷爷说,如果有一天厌烦了山里的生活,告诉他,他会带她出去,但他不允许她独自一人。厌烦?还谈不上,顶多就是觉得有点儿无趣罢了,幸好有你们几小只陪着我。小诗望着近处啃食松果的小松鼠,无奈地笑了。
“来吧,你这一株小妖精。”小诗翻过身继续与雏菊缠斗。
青橙山外。一支整肃待发的队伍,十几个人,身着莽国的服饰。为首的是一个年轻少年,约摸十七八岁年纪,长身玉立,面庞冷峻如霜,显出同龄人没有的沉稳冷漠。
他背对着队伍,眉头紧锁,望着眼前自子时就一直不散的浓雾,一片茫然。
早听闻青橙山没有入口,但自远处望却又有实实在在的一座山。自很久以前就没人敢进去了,原因无非是没有入口,乱入则葬身于山底,尸首随一处山泉漂出来,骇人之极。
青橙山底常年浓雾不散,入口难辨。曾经有人大胆,溯泉而上,七步则止,只一处从地底冒出的水,妄想借此进山。他起初以为这些无非是民间众人谈笑的戏言,却不料…….难道真如他们所说,青橙山是仙人之家,浓雾是仙人以免凡人进入而设的障?他苦笑了一下,摆摆头,这些,他从不信。
“少爷,我们还要等到何时呀?你看这也没入口,我们如何进得了?”队伍中一个长相干净的少年有点儿不耐烦地问到。
“再等等。”再等等,这其中定有我忽略了的地方。男子把弄着腰间一块玉,思索着。玉面刻有一字,韶。
现在已近卯时,天穹已露出些许鱼肚白。青橙山山底浓雾四处环绕,既不流动也不消散。山顶之处却是明朗得很,不见一点阴霾。
少年开口了,“若想等雾散尽,怕是等不到;但我们可以试闯。”少年显然也是做了下下策,大不了便一条命奉上。
将士像有话说,却被少年止住,“我先去,若是我酉时还未归来,你们便传书给我母亲,道我已葬身青橙山,香儿公主只能另择驸马了;你们自是不能再回莽国了,我母亲定会拿你们问罪,你们本是无辜之人,我现在给你们自由身,我未归来你们便离开这诡异之地,寻一处好地方好生生活。”少年仿佛说着与生死无关的平常话,淡然自若。
“少爷,万万使不得!”一干人等肃然跪下。
“我本对世间万物无牵无挂,至于我母亲……她自会理解。”少年摩挲着玉,温声说道。“你们也不必再试图改变我的决定,我反复衡量,这是最好的选择。”选择?何来的选择……恐怕郑王从一开始便想要他的命。
说完,少年步入浓雾中,孤毅决绝。
少年走得很小心,全身警惕。浓雾很呛人,少年有点儿呼吸困难。他加紧了脚步,恐怕很多人便死于这浓雾之中,他猜想。
约摸走了二十几步,什么也没发生。少年喘不过气,他想快速跑出去,抽离这骇人的雾。可直觉告诉他,他不能跑。说不定跑出去的不是生路,而是死路。
少年感觉自己的生命意识正在消失殆尽,灵魂欲抽离他的肉体。他拖着两条沉重如铅的腿,仍坚毅地向前挪动着。就这样死?也并非不可,结束他这荒诞无趣的一生也好。他苦笑着。
他倒下的那一瞬间,似看到鸟语花香的仙境。
小诗这会儿在芋子坡割草。现在晚霞初现,天边浅浅淡淡的颜色似仙女纤细柔软的彩带断在了银河里,既明朗也怅然。小诗唱起了词:
露枫簌簌
瑞草离离
断香留径
送卿至水临岐
分婉亭
鸳鸯留意
……
歌声婉转悠扬,回荡在山谷里,醉了花草醉了时光。
少年醒过来已几近黑夜,他躺在一处草地上。他起了身,身子有点儿摇晃。他稳了稳神,待站定,打量了此处的环境。
此处依轮廓看似是青橙山的半山腰。依着点点星光,能看出周围风光迤逦,地貌平曲不失风雅。
山谷里有野兽的叫声。少爷力不从心地迈开步子,欲往高处爬去。
这会儿醉野阁已萤灯软软。“爷爷,我挖了窝雏菊,可供你泡茶喝。”小诗边说边放下背篓和镰刀。欢快地跑到爷爷跟前去,挽住他的脖子,亲昵地笑,“你的普洱茶经还没研究出来啊?”
“快矣快矣。”一位长发苍苍的老者盘坐在石座上,捋了捋胡子,慢声说道。石桌上摆满了一只只小玉酌,精巧可爱;玉酌里分装着各种野料。老者瞥了一眼小诗带回的雏菊,皱着眉问:
“雏菊可是石缝里所生?”
“咦?爷爷怎知?小诗可是废了好大力气才把它给连根拔起。”小诗脚步不停地在院子里捯饬。
老者失笑道,“最是石缝里生的野物顽劣,但也最新鲜可口;可你如今将它采回来,岂不是离了绝佳的供养之地,与平常雏菊并无一二。”
“啊?当真如此?那小诗再把它栽回去?”小诗懊悔道。
“罢了罢了。栽回去也早失了灵性。就让它如此作我的辅茶之用吧。”爷爷笑着捋捋胡子。
小诗欣慰地笑了笑,可心中难免有点儿惋惜,浪费了如此上乘之料。
小诗刚准备转入耳房,就瞥见一个身影立在醉野阁不远处的黑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