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严厉的王老师痛斥得无地自容,对他提出的问题又答不上来,正踌躇着没办法交差之时,我身后忽传来了肉电话的声音:四则混合运算是先算乘除…有括号先算括弧里边的…。其实,我们对这一种暗传信息的行为有一种更形象更准备的说法儿,那就叫打官僚儿。
此刻,我知道那给我打官僚儿的不是别人,正是人见人爱的留级生唐宛玉。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冒那么大的风险暗暗给我做提示,她既然眼里没我,又何必用这种小恩小惠的方法来宽慰我的心呢?
王老师在讲台上摧得急,宛儿的声音又低得如蚊飞,且时断时续,我就在那紧张时刻听得不明不白,又一惊一乍,如此一慌神,就更不知道该从哪儿回答起好了。
于是,我如无头的苍蝇一样开始瞎蒙乱撞开了。我吞吞吐吐地回答,先算乘除,后算加减,有括号先算括弧里边的…。
那王老师又紧接着问,若那括号里又有加减乘除呢?有大,中,小插号呢?
我一阵慌乱,理不出头绪,且声若蚊飞的宛儿的声音也不飞动了…我就盲无目的的迸出几个不咸不淡的字来答道,那就谁在前头先算谁罢!
什么?到底该算什么?王老师的眼珠子瞪得老大,若马铃薯的直系二代产物,滚圆滾圆的,不掺杂一点模棱两可的因素,而他的唾沫星子也同时真扑打到我的小脸儿上了,可我连眨眼的机会也没有,更没有擅自抹把脸儿的权力。
我慌慌张张,脑子一片混乱,我哪能知道确定先算什么呀?又没确切的题型在眼前,扯扯捞捞地让我弄不明白,也答不上来,就干脆死欺白癞地不做什么答复了,死猪不怕开水烫,管你先算什么呢?我这么想着,脑子里就分了叉,象脱缰的野马任意弛骋去了…那唐宛玉妳这小美女不是不理我不是不肯给我拋一个媚眼么?妳心里没我,还别有用心地给我提示干什么?我答不上来丢人现眼与妳又有何关系呢?…不要说我听不清楚妳给我提供的答案,就是听得准确无误,以我的个性,士可杀不可辱,我也坚决不会采用的…我宁可颜面扫地,无非是要失去妳,即使我答得再完美,还不是仍然要失去妳,同是失去妳,我又何必立求自己要答出来呢?…妳可知道,妳能把妳的小照片赠予别人,为什么就不会分我一杯羹么…妳知不知道,这已大大地挫伤了我的自尊心了,也大大地影响了我争胜进取要荣光脸面儿的积极性了…因这世上有一句话,叫做哀莫大于心死…妳懂么?
老师在课堂上一个劲儿地正催逼着我,要我回答他提出的一连串数学问题呢,而我的神思却天马行空地跑到九霄云外,去想那些见不得人的谈情说爱勾勾麻扯的人生琐碎之事上去了。台上台下两件事,性质有着根本的不同,简直是风马牛不相及,八辈子也纽不到一块去的。
那王老师一见我先还能答非所问,可越问越答不上来,仿佛我正在置若罔闻,离题万里,无视他的存在,他就更加来气了。只听他敲打着黑板,怒不可遏地对我讥讽道,我说你张小春呀张小春,就这么简单的问题你都答不上来…妳的猪脑子是不是让狗吃了?让狼刁虎豹豺熊吞食去了?嗯?你让我这当老师的真怀疑你到底长心了没有?一句话明说了罢,你就是那墙上的一棵草随风倒,东风来了向西靠!西风来了朝东倒…咋没个正性哩?!
我暗暗抵触王老师的话儿,嘻!俺没心么?俺没心,俺怎知道失了唐宛玉后,落下的尽是惆怅与苦恼?!这种失落情绪,更与何人说?问苍天,情仇爱恨就在一瞬间么?这世上,又有谁人能够回答我?!
那王老师许是在堂上数落我差不多己够头了,才没好语气地说,念及你学习成绩一向还不算太差又不反犟嘴儿的诚实态度份儿上,我今儿个让你罚站一堂,待你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又能回答清楚准确了再坐下…张小春你听到我说的话没?
我打了一个寒颤,欲说我听到了。但我却回答成了这样的内容:老师,您的谆谆教诲我都听进心里了,只是我口舌太笨拙,表达不够灵利更不够清楚的…特别是您一个劲儿地追问,更把我给搞糊涂弄迷乎了…那样罢尊敬的老师,您别让我罚站了,请您给我五到十分钟时间,我用笔写来作答,若还答不清楚答不圆满的话,我保证,不用校方开除我,我立马自动搬凳子挟着书包走人…老师您看行么?!
嘻!想不到你小小的一个张小春还敢跟我谈条件…我堂堂正正的一个民办教师我教了二十多年学了还没见过有这种怪奇的现象哩,稀罕稀罕啊!…爱卿所凑极是,朕就破例准妳一本何如?!…哈哈!那张小春同学,妳就先坐下罢,快快将功补过!最多给妳六分钟时间…六分钟后,我也好开讲新课啦!王老师如是开怀地说。
(待续)
3月7日下午于苏州玉出昆冈清风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