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看来,太宰治的一生是向死而生的,他一生都在求死,试图离开人间得到解脱。而他最终也在自我放逐和沉沦中结束了他短暂的人生。简单了解过太宰治的一生后再去看他的作品,你总是能从书中的那个“我”身上找到太宰治的影子,你还总是能在他的作品中感受到满满的“负能量”。但是只要再细细品味他的文字,静下心来体会,你又会有一番不一样的感悟。
叶藏是太宰治的作品《人间失格》的“我”,小叶出生在一个衣食无忧的大家庭中,家里人员众多,但是他却没有得到足够的关怀,甚至还遭受到过保姆的侵犯,他的内心也变得敏感、脆弱。他清楚自己内心的阴郁,知道自己内心的寂寞,所以他很渴望得到爱。并且他觉得自己是一个异类,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家中,他为了能够融入群体,他开始用滑稽的言行去讨好别人。在家里,叶藏会通过搞笑的肢体去都逗笑家人;在学校,会写滑稽的作文来博得老师欢心……
尽管少年时候的叶藏以滑稽来伪装自己,但是那时候的他还是对人世有着极大期待的,正如书中写到的“我对人类极其恐惧,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对人类死心。于是,我靠滑稽这根细线,维系着与人类的联系”。在我看来,少年的叶藏尽管是伪装了自己,但是那时候的他还有自我,比如会在同学竹一面前会展露自幼脆弱的神经,会在画下令人毛骨悚然的自画像后暗自承认自己内心的阴郁……他的自我只是不轻易显露罢了。
而在之后,叶藏不得不听从父亲的安排去上高中,放弃自己想上美院的想法。在那个高中里他没法融入,他的滑稽也派不上用场,因此叶藏开始不爱读书,提不起上学的兴致,开始自我放逐。而在逃课期间,他认识了在他看来同样脱离世俗定规的崛木正雄。和崛木厮混的阶段里,叶藏不断放纵自己,花天酒地,肆意挥霍金钱,通过烟、酒、妓来麻痹自己。
“胆小鬼连幸福都会害怕,碰到棉花都会受伤,有时会被幸福所伤”这一句话是对叶藏最真实的写照。他由于童年的经历对于女性的情感是既向往又恐惧的,这也使得他一生与几个女人的情感都没法有一个圆满的结局。比如说他与银座酒吧服务员恒子之间是惺惺相惜的,却要相约殉情,但是叶藏却被救回来了。这使得叶藏阴郁的内心雪上加霜,对自己更加地唾弃;与静子母女同居时,他很渴望幸福,或许是害怕受到伤害,再往前迈进一步就可以触及到幸福的时候他却临阵脱逃了;再比如妻子祝子被侵犯时,他选择了容忍,但是脆弱的内心却已经稀碎……
故事后期的叶藏已经完全迷失了自己,染上过毒瘾,住进过精神病院,最后在乡下与红发女佣相守度日……因为他对这人世间没有了期待,他彻底放弃了自己,觉得自己丧失做人的资格了。
因为害怕孤单,所以故意合群;因为害怕受到伤害,所以热情过后,迅速封闭自己,避免感情的羁绊。那个践踏自我也要取悦他人的“叶藏”是这个社会大多数人在现实之光照射下就会显现的影子。
书中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叶藏对于“世人”的探寻,叶藏一生都在追求做一个“世人”,融入到一群“世人”中去,可是他最后却觉得自己失去了做人的资格。可究竟是叶藏失格还是人间失格呢?在我看来,叶藏并没有失格,而是在蹉跎中找到了自我。他从一开始不断地想融入社会,隐藏自己,到后面的放逐、放纵自己,他在一步步地接近自我。因为他用所谓“世人”的标准束缚住了自己,他认为自己是罪恶的,所以很痛苦。到最后,尽管他没有直面真实的自己,但是事实上他已经清楚了真实的自己,这一点从他对“世人”的看法改变可以看出。
世界是复杂的,人是多样的,你不能要求所有人都应该是积极乐观、向阳而生的,也要允许有人负能量,有人向死而生。因为有的人注定会像烟花一样,绚烂而短暂,尽管他们可能同样热爱尘世,但是也要允许他们向死而生,自我救赎。因为生命的最终命题是成为你自己,你允许我开心的时候可以开怀大笑,那为什么我在痛苦难熬的时候不能选择哭泣,甚至为了解脱而放弃生命?你没法对别人的痛苦感同身受,对于他们终结自我生命来救赎自我的行为,或许只能换来你轻飘飘的一句“不珍惜生命”。可你不知道的是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他们经受了多少常人难耐的折磨和痛苦,就比如说太宰治、三毛等等。
但总而言之,不管是积极还是消极,做自己才是硬道理。你不需要去成为别人喜欢的样子,你只要做自己喜欢的样子。就像我曾听说的那句话,你不能或者别人的眼里,更不能会在别人的嘴里。对于生命,不管你最后做什么样的选择,你都要敬畏而珍视,因为生命只有一次,选择也不能重来。
(读《人间失格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