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动用自己既有的社会关系,就等于一无所有地从头开始。文雪凝安慰自己,至少衣食无忧没有生存压力,当然,这给了她起码的保障和底气,却削弱了竭尽全力的驱动力。
“文小姐记得明天要来呀!”那位童先生在她身后招呼着。这样殷勤的模样好生熟悉,她走出好远,才弯下腰轻轻捶了捶酸胀的双腿,看着手里拎着的大包小包——文件、合同、资料之外,还有下午烘焙课的作品,一盒黄油曲奇。
“妈咪做的吗?真好吃!”乐儿还有几分尚未褪去的孩子气,捧了盒子送到沙发上看报纸的程万豪面前,“爹地你也尝一块,不然我和大哥就吃完了!”
他没有抬头,随手拿了一块放入口中慢慢咀嚼,然后慢慢地整张脸舒展开来,扬起双眉看了那边灯下的女人,“怎么想起去学这个?上班不辛苦么?”
“社区学院是师奶集散地,总要和她们有共同话题。”她笑了笑,接过下人递来的冰糖燕窝。
“这几天都还顺利?”两个人冷了几天,一个屋檐下,必要的寒喧少不了,程万豪今天尚有心情,也就顺着她的话多问了一句。
她摇摇头,“飞单了,后生可畏。一把年纪才意识到自己一事无成,也是蛮好笑的。”不知怎的,燕窝到了嘴里泛了苦,她听出了自己自嘲中的一丝委屈,放下碗,意兴阑珊地准备上楼洗漱。
文雪凝瘪着嘴从程万豪身边走过。女人哪,讨生活那么容易的?自己刚开始做这行的时候碰过多少壁?她这才多久?他看了眼手中的财经版,这一期专访润华地产创始人童汉良。眼睛掠过一行文字,他扑哧笑出声来,这位记者小姐大概大学刚毕业,还信他们这些人的鬼话,说什么童先生专情得很,太太病逝后独身多年云云。现在这些新闻从业人员的质素也是差太多,财经版专访写什么情圣?名利场哪有情圣?就算不流连花丛,也肯定金屋藏娇,毕竟男人的胜利品,不是生意,就是女人。
思及此,不免想起她刚才那一丝委屈。罢了,谁叫自己是个男人,哄自己的女人,算不得难事,甚至可以说是种情趣,倒也可以偶尔为之。于是扔开报纸,晃悠悠推开她的房间。
这女人真倔,咬着唇皱着眉还在灯下拿着笔写写画画。他从她身后关了台灯,“上班又不是考大学,头悬梁锥刺骨也未必顶用。累了就早点洗澡休息吧。”
话不中听,但也是实话。“对方给客户返佣金了,这个书上确实没写。”文雪凝打开衣柜,拿出睡袍,“我去洗澡睡觉了,晚安。”
待她从卫生间出来,只余床头一点昏暗的灯光。她一边轻拍着脸上的保养品,一边在床沿坐下,一双手臂陡然从背后伸过来,拉开睡袍的带子,还未出口的惊叫被人呼吸着热气的嘴堵了回去。
丝质睡袍从光滑圆润的肩头落下,身侧人略一使力,便双双倒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