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文学/问我归何处
6月18日夜里,又是一个漆黑的,几乎未眠的夜,妈妈总是喊我,说自己要大便,我告诉她坐在便椅上便吧,然后我再倒。因为妈妈那几天已经不能去卫生间,我扶着她去卫生间时,她的腿和手都在不住地颤抖,显然是一点力气都没有。我便把便椅放在床边,妈妈有时自己能坐上去,有时费劲儿,我就要起来帮她脱下裤子,扶她坐下,然后给她擦干净。18日夜里大便两次,而且量很多。19日早晨,我看到妈妈把大便便在纸尿裤里,还是便了很多。我用剪刀剪开纸尿裤,收拾干净,给妈妈洗了两遍,擦了两遍,又涂上爽身粉,生怕天热她不舒服。
20日早晨我起得异常早,本来是昏昏沉沉的一夜,醒来也应该和往日一样,沉沉欲睡的样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4点醒来,突然毫无睡意,看看熟睡的妈妈,偷窥一眼外面的天空,灰蒙蒙的,潮湿的空气飘进屋子,稍稍有些清爽的感觉。我便起床下楼批了几本作文,6点多开始烧水,大约快到7点,妈妈喊我两声,我便拿着水上楼,见妈妈又是大便在纸尿裤里,量还是很多,昨晚上刚刚换好的床单也被弄脏一块,我还是像以前那样收拾干净,擦干净,擦爽身粉,再把床单擦干净,用面巾纸反复几次吸干……做这些事的时候,妈妈一直在睡。
这时,丈夫锻炼回来,我跟丈夫说妈:“这两天一直在大便,而且量很多,是咱俩喂妈吃多了吗?”说着妈妈叫我,说她渴,我告诉她坐起来,把水拿到她眼前,我在开纸尿裤的包装袋,妈妈喝一口水,呛到了,我赶紧接过水杯,捶打后背,然后又把吸管送到妈妈嘴里,妈妈又喝了两口水,挺平静的。我像往常那样给妈妈洗漱,刚刚洗完脸,用毛巾擦了脸和脖子,还没来得及刷牙,只见妈妈头一低,瘫软着低下头,我赶紧跪在床上扶住妈妈,将妈妈的身体靠在我身上,这时妈妈一大口口水顺着嘴角流出来……我吓坏了,立即喊丈夫过来,给妈妈洗了面罩,吸上氧,我想扶妈妈躺下,还是不行,又是我和丈夫把妈妈抬着轻放躺下。这时妈妈便大口喘气,呼吸很困难,我看着妈妈,妈妈看着我,一行热泪顺着眼角流出来,我也哭了,我一边给妈妈擦眼泪,一边对妈妈说:“妈,咱不怕,一会儿就好了。”妈妈还是看着我,再也说不出话来……
我赶紧给弟弟打电话,脸上爬满了泪痕,哽咽着跟弟弟说了情况,弟弟告诉我今天一定能到家。于是我就盼着弟弟快点回来,他就像我的擎天柱一样,他回来我就有依靠,我不用事事都想着。我也极度紧张,生怕在弟弟未到之前,妈妈有什么不测。那种孤独无助,是我从来没有的感觉,犹如秋风中的芦花,在寒凉的芦塘漂泊难定,任冷风在身上无情地撕扯,仿佛皮肉都被切割成细丝,不知在哪里着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