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对于志强和秀英的甜蜜爱情故事,李健确实是挺羡慕他们的。羡慕过后,李健想想自己的爱情,甚至还有点悲切。其实,李健那时也是有女朋友的。说是女朋友,其实就是一个相亲对象,根本都还没有过心灵的交流。
李健那会儿也有22岁了,在农村这个年龄,李健好多儿时的伙伴都已经结婚了。李健爸爸妈妈自然也想,让李健能更早的有个对象结婚生子。也有热心的亲戚朋友开始为李健介绍女朋友,起初李健都拒绝了。在家人的鼓动和劝说下,李健也有去相亲过一次,主要因为是李健的小姨介绍的,李健拉不下脸直接拒绝就去相亲了。小姨是李健四婶的亲妹妹,小姨本身也是李健妈妈做媒嫁到他们村的。
那时农村相亲也是有一个固定的流程。先是看人,就是双方由中间人安排在一个都方便的地方见面,先看男女双方能不能对上眼一见中情。如果双方互有好感就叫做相中了,然后再进行下一步叫认门。就是男方把女方接到自己家第一次做客,认一下家门。主要是让女方进一步了解男方家里的成员,住房,还有经济情况。再接下来进一步的环节,李健就没有真正经历过了,想必接下来就应就更好办了吧。实际上李健第一次相亲踏出第一步后,就没有第二步了。因为见完面回家后,李健在家里等中间人传回的消息是,相亲对象没看上他。
那时李健正在家里养猪,一天到晚和猪打交道,没准全身都透着猪粪的味道。一双手伸出来,一看就是天天劳作风吹日晒的劳动人民的手。家里经济条件也不算好,多数年轻人都骑上了那时流行的本田五洋摩托车。李健还是踩一个破旧的自行车出行,能不自卑就不错了。要不是独具慧眼,有哪个年轻女孩子愿意找李健这样,可能会跟着他天天吃苦的男朋友呢。这次相亲体验让李健感觉很不好。李健在心里说,以后再也不相亲了。
可是在农村适龄男女没有对象,好像做父母的就是没有完成一个大任务一样。后面李健的亲姨妈又给他介绍了一个他们村的女孩子去相亲。女孩子名叫王秋香,初中毕业后就一直在李健村里的棉纺厂上班。姨妈家其实也就是李健妈妈的娘家,所以双方的家长也都认识,大人们彼此也都印象不错。
李健本不愿去相亲的,在他妈妈的劝说和亲自陪同下才答应了。因为两家其实就隔着一条河,那天下午李健和妈妈一起,沿着河堤走路去到姨妈家去和女孩子见面。一路上,李健妈妈安慰着他,让李健就在家结婚,凭咱们一家人努力,日子也一定会越来越好的。想必那时在农村很少有自个妈陪着,去相亲的后生吧。李健那时正是卖完第一批猪后的迷茫期,也还没有确定要去深圳打工。虽然相亲的方式有点俗套,但两个年轻男女总要有一种相遇的形式,所以李健也没有特别拒绝。
王秋香个子不高,不过人很白皙,一头短发显得比较干练。那时她们棉纺厂的工资还比较高,大概一年能挣五六千块钱吧。在当时1999年,一个初中毕业的女孩子能够一年给家里挣五六千元钱,已经是很值得骄傲的一件事了。李健都22岁了,除了花家里钱,还没有真正给家里做过贡献呢。李健和秋香完成第一步看人这个环节后,双方都表示同意。后面就进行了第二步,认门。由李健把王秋香接到家做客,然后周边的亲朋好友都来家放鞭炮祝贺,这样他们就是正式的被亲朋好友认可的男女朋友关系了。
秋香平时上班都比较忙,李健和她其实也没有啥更多的交流。在有限的几次见面过程中,他们彼此都还不怎么说话,可能他们都还没有适应吧,不过秋香对自己工友倒还是谈笑风声的。也可能两个人彼此敞开心扉,也需要一个过程和共同经历一些事情,这个过程,应该才叫做恋爱吧。他们当初的状态可能只是认识了,真正恋爱还没有开始呢。
李健就要去深圳打工了,怎么跟王秋香开口呢?还得跟他父母沟通,不然一声不响的把别人女儿扔家里了,然后自己跑了,叫怎么回事呢?
李健打算找王秋香把自己准备去深圳打工的想法和她好好谈一次,顺便也是告别吧。至于和她父母怎么说呢?眼下的情况他和秋香都还有些生疏,如果面对面的,去和未来的老丈人谈这事,可能会有点尴尬吧。李健决定还是以写信的方式,给到她爸爸。于是李健写了一封长达三页的信,主要表达了自己现在的情况和想法。为了自己更好的未来,求人不如求己,自己准备去深圳打工。还有就是,表达了自己出去打工,并不是要抛下秋香。如果秋香愿意在家等到自己衣锦还乡,自己也一定不做负心郞。洋洋洒洒写满了三张信纸,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那时王秋香正上中班,正常是夜里十二点半下班。李健决定在她下晚班时,去她工厂门口等她。因为过几天李健就要出发去深圳了,很多事还要处理,加上她天天上班,李健也没有想要为这事专门去她家一趟。
那天晚上,明月当空,有繁星点点。虽不如白天亮堂,倒也能依稀分辨出大路和田间地头。那个年代不像现在有手机这么方便,李健终于等到了秋香和厂里的工友们骑着自行车出了厂们。当李健叫停秋香时,她非常唐突和惊讶,和她要好的工友也开玩笑的开始起哄。可能以为李健大半夜的过来,是不是有啥非分之想吧。秋香也不知李健突然过来是何意图,气氛有点尴尬,两人不知一下从何说起。
李健和秋香虽然已经是正儿八经的相过亲的对象,那时连手都还没有牵过呢。当时秋香是和她家隔壁的一个女孩一起在这儿上班,刚好做为一起上下班的同伴。估计那时,秋香认为李健就是无聊过来看看她,也没啥正经事。她邻居那位姑娘自然也不想当电灯泡,便很识趣的打个招呼就骑车走了。秋香可能也是真有点害羞吧,索性抛下李健也跟着她邻居骑着车走了。李健一肚子的话都还没有开始说呢,居然人家就跑开了,他兜里还揣着给她爸爸的信呢。李健没多想就骑车跟了上去,她们两个女孩子以为李健也是闹着玩呢,居然像比赛骑自行车一样,一阵风往家踩。
秋香家就在河对岸的堤边上,并没有多远的路,过了河溶大桥,十分钟左右就到了。秋香父母早就入睡了,李健也没好意思要惊扰他们。这大半夜的,李健都追人家女儿到家里来了。李健从兜里把信递给了秋香,然后简单的告诉她,自己准备去深圳打工了。秋香有点莫名其妙,低头无语。李健本来也是比较腼腆的人,想好的话一下子也不知如何说了。李健简单说明了情况,把准备好的信交给了秋香,就干脆就此别过了。
李健返回河堤上,看见她二楼房间亮起了灯。那情景很容易让人想起了,当时很流行的一曲《窗外》。回家的路上,李健一边踩着自行车,一边在河堤上放声歌唱:
“今夜我又来到你的窗外
窗帘上你的影子多么可爱
悄悄的爱过你这么多年
明天我就要离开
多少回我来到你的窗外
也曾想敲敲门叫你出来
想一想你的美丽
我的平凡
一次次默默走开
再见了心爱的梦中女孩
我将要去远方寻找未来
假如我有一天荣归故里
再到你窗外诉说情怀
再见了心爱的梦中女孩
对着你的影子说声珍重
假如我永远不再回来
就让月亮守在你窗外
沙哑的男中音在静怡的夜晚随风飘荡,李健有一点伤感,也有一种解脱。他扯开嗓子大声呼喊:“别了,我青涩的爱情。深圳,我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