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更衣室薄而柔软的黑色帘子，环扣搭上后只能看见底下涌动而上的亮光。
我坐在外面的圆凳上，手臂因为刚搬过一箱矿泉水而酸痛。我弯腰去系鞋带，恰好瞥见他穿着拖鞋踩乱了满地黄色碎光，空气簇拥着它们去拥抱纤细的脚踝，被突出的骨强硬地挤开，只剩一点贴着皮肤缓慢流动。
铁片划开密封胶带，硬纸板上附着一层细小的灰尘。我抽出纸巾，递给他前把瓶身擦干净。他伸出手，侧边被撩开一条缝隙，帘子因此卷起细小的丝绒波浪。
指尖擦过皮肤纹理，瓶身渡过手掌余温。我想象一半余温隔着塑料浸入水中，一半散成透明气体贴上脖颈。就好像背后拥抱，下颌放入肩窝，手指贴近发尾，低语跌落衣领。
日光灯闪烁两下，跳闸来得突然，只有更衣室里的灯还亮着。半开的门外是脚步杂乱的慌张，我依旧静静地坐在圆凳上，看他把半瓶水放下，落在灯光下有圆形的影子，好像舞台上聚焦的主角。
呼吸来回碰撞，我盯着水的波动，猜他低头，手指纠缠纽扣，衬衫落地堆在脚跟，扑灭底下燃烧的火焰，余温跳动着开始蔓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