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没有不同的意识状态
(续)
意识的这种聚焦所产生的各种状态,其范围从集体无意识中所有的心所共有的、最微妙的原始形式,到清醒状态下心的表面独立形式。其中,清醒状态下的分离感是最强烈的。然而,仅仅从心的角度来看,意识才被其焦点的窄化日益模糊;从意识自身的角度来看,永远只有它自己敞开的存在。
在清醒状态中,各种形式(或形态、形体)间的分离和相异,它们的“非意识性”,是最有说服力的,事实上,这是如此有说服力,以至于它们似乎是由完全不同的实质构成的。“物质”就是念头给予那种实质的名称,将其定义为一切外在于意识且不同于意识的东西。事实上,从来没有人曾发现或能够找到任何外在于意识的东西,但这一事实并没有妨碍大多数人的信念,尤其是相信“物质是宇宙的终极实相”的科学家和哲学家们,尽管这种情况现在正开始改变。
就我们所知,清醒状态是意识最为压缩或受限的形式或状态,但没有什么可以表明,不可能有比清醒状态更为压缩的心之状态。我们可以推测,如果意识继续压缩,超越了清醒状态的狭窄聚焦,它所呈现的各种形态将变得越来越稠密,使它们变得完全黑暗或不可见——一种超清醒状态,其内容存在于它之外,正如梦境中的内容,以及个人和集体无意识,是先于它而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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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另一个方向前进,我们在清醒和做梦状态之间找不到清晰的界限。从清醒到做梦的过渡,是注意力焦点的逐渐缓和或放松。作为这种聚焦缓和的结果,在梦境中,可能性的领域比清醒状态中大。意识仍然需要将自己定位为身体,以便体验梦境世界,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我们总是从梦中身体的角度体验梦境世界。但在做梦状态中,这种自我定位比清醒状态中松散。梦中主体所体验的世界,其定义相应地不那么明确,也因此,体验的可能性就更多。
比起在更稠密、定义更清晰的清醒状态下,在做梦状态中,意识接触到了其无限可能性中更广阔的部分。随着意识从清醒状态过渡至做梦状态,除去压缩、除去定位或放松,回归自身,它所采用的形式也变得越来越少受限,从而更接近意识的“终极形式(或形态)”,它没有限制,也因此没有定义。
当意识的焦点在做梦状态中放松的时候,比起在清醒状态中,它通常所做的那样,意识可以更多地接触到它自身活动的整个领域。来自心的这个更广阔领域中的内容,正持续不断地入侵着清醒状态中定义更为清晰的形式,经常导致其内在的混乱。这些入侵最温和的形式,也许会以一种积极的形式被感受为直觉,或人、动物和事物之间的一种深刻的联系感。它们也可能以一种消极的方式出现,呈现为一种令人不安的情绪,它似乎是从我们的存在深处产生的,以一种通常超出我们的理解或控制的方式,渗透和影响我们清醒状态下的想法、活动、人际关系和行为。
心之领域中的一种类似的放松或扩张也会发生在冥想中,使得先前被忽略或压制的内容,从更广阔的心之媒介中找到进入我们体验的方式。正是由于这个原因,一些人对冥想的最初体验并不如他们所预期的那么愉快或平静!只有当我们超越心的这些更深的层面,也就是说,只有当意识足够放松的时候,我们的真实本质——它存在于心的所有这些活动之下或背后——内在所固有的平静才会开始透过心的内容而闪耀,使心充满平静与喜悦的芬芳。
正如先前无法接近的、心之媒介更广阔的区域,随着我们睡着时的自然放松或经由冥想的引导,渗透到我们清醒状态下的体验中一样,随着时间的推移,存在于意识核心中的平静开始渗透到心中,以它的宁静和满足渗透它,并逐渐从中消除不安、冲突和分离的残留。这通常首先在清醒状态中被感觉到,但随着我们真实本质中的平静越来越深地渗透入心之媒介中,随着时间的推移,做梦状态和深度睡眠状态也会受到影响。
一颗习惯于在冥想中经常回归其本质的心,会变得对其光芒越来越透明,结果是,它从多年来一直支配它的分离之残留的制约中逐渐脱离出来。于是,焦虑、恐惧、紧张以及分离感和匮乏感让位于相应的、与其他人、动物和环境之间的平静、喜悦和联系感,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改变会在我们的行为活动和人际关系中显示出其影响。
事实上,这种平静、喜悦和联系感并不是新的感受。它们仅仅是我们本性中内在所固有的属性,透过先前污浊的压缩和分离层渗透至客体化体验中。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我们从来都不愿意远离这种感受。它们的感觉就像家一样。它们感觉起来就像是我们与生俱来的权利。它们就是我们与生俱来的权利!对我们真实本性的认知——它对它自身的认知——总是会减少我们的痛苦,虽然在大多数情况下,这种情况发生的程度和速度,都是由我们先前受制约的程度决定的。
身体,作为心的一种、比我们的想法和感受更为密集的振动,被我们本性中的平静渗透,通常需要花更长的时间,但迟早,甚至身体都会开始被意识之光所掌控,导向一种更深刻的放松,增加悟性(或敏感度)和开放性。一位知名禅师在临终时被他的一名弟子问及:“大师,你现在怎么样?”他回答道:“一切都很好,但我的身体很难跟上!”尽管他的心是明晰的,但以他的智慧和谦卑,这位禅师认识到,仍然有一些体验的残留物有待意识之光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