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我们时常触碰着不可及的孤独。
好像一颗独立星球一样,上面或许有许多卫星环绕,可是只是在彼此探究着保持安全距离。好像距离很近,却其实触不可及。
我似乎从很小的时候就接触孤独的概念。那怕是童年时期模仿电视剧喊着孤独,在少年时期为赋新词强说愁,在成年时期边缘时期逃离孤独圈,再稍长一些发现无法逃离。
在前几天的地铁上看到一篇文章,内容是“我认为,一个人开始成熟的真正标志是,发现所有人都是孤独的。”自此,这个种念头又再一次在我心里蔓延开来。
我洗澡的时候,一定要放歌。因为那样我可以知道自己确切所经历的时间,到底是怎样的流逝,是怎样的歌词。
这种孤独是无法驱散的,就像是亿万年前某一个因子游离到未知领域浩瀚地开始生命之旅,就像是在基因中无可避免的只有一个x细胞或者y细胞进入一个卵子里,很多事情无可避免地呈现着孤独的意味。母亲孕育一个生命十月怀胎的过程也是孤独的,漫长的等待里父亲或许并不真正知道妊娠之痛,最后进入手术室的也是独自一人。父亲似乎也是独自一人的,工作独立承受压力,似乎没有人真正知道他身上做背负的到底是什么。对此我尝试过很多次,很多人无法真正和另外一个人建立起共生的畸形关系,同样的心情同样的生存,而孤独有没有真正的形体,我也不可预估。我从很小就知道,孤独是不可驱散的。我总是会陷于不安的境地。因此我,也是个非常没有耐心的人。我害怕去等待,害怕黑夜,也害怕白天。
说起等待,我觉得那种孤独感基于临界点。你总觉得那个人那件事情到来了就可以终结自己现在的状态,于是你对抗着现行需要别人的孤独感,继续等待着,等到过了一个临界值,你知道你的戈多会来,却不知道他会在何时何处出现,不知道他说的他将要到来是什么之后,不知道自己的期待能不能对抗过去那些孤独感。我很讨厌等待一个人的感觉,感觉时间流逝得很慢,一分钟一秒钟也觉得那样迫切,而我还是会等待着,把自己的专注全身心投入到其他有无的事情里。但却还是,不可避免地感到不安。这种不安隐隐约约怀揣在自己内心深处跳动着,脸颊发热,全身心煎熬地无所适从,当戈多终于来到,说一句“我等你很久了。”
有时候对我来说孤独可能是这样的,认识到自己的孤独并没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人人如此。而你认为自己不再有发光的地方,把自己当做平凡人,这个时候便接受了很多的安排,也不想继续抗争了,就那样随波逐流也不错吧。大概你看不见突然之间的无所适从。
“哪怕我已经竭尽全力了,你却还是不理解我。”
这样的心情一旦出现就宣告着逃避孤独的失败。遇到非常错愕的事情,有一个一直以来带给我孤独的朋友对我说,我们早已彼此背弃。那一瞬间内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个洞,我虽然也没有百毒不侵却也觉得有那么一些许难以动容,我想起和她一起去香港的时候,我们两个总是拌嘴,争执和对峙。好像是完全不相容的两个人,睡在了同一张床上,在那个下午我和她故意彼此远去,可最后追着她寻找的路真的却又非常漫长而不可寻。我想起她初中念起“一夜鱼龙舞”这首词的时候,总觉得无法捕捉。到现在也是如此,然后得知她过得不那么好,好像和自己息息相关,却好像根本和自己无关了。觉得便是如此,最后仿佛是谁也触碰不到谁。
我一直避免自己去看各种以孤独为题的书。
却也还是不可避免接触到一本漫画叫做《缝不起来的童年》,这本书讲述着一个生病的孩子居住在一个生病的家庭,他似乎总有各种各样的奇思幻想都被家人的冷水否定,他一个人在父亲工作的医院玩耍,看着福尔马林泡着的婴儿的眼睛开始进行逃离,他经常听着母亲歇斯底里的咳嗽声,后来他生病得了绝症,医生把他的声带摘除,他却再也无法说话,无法表达自己的感受。家里人把他沉默看做是反抗,招来谩骂,慢慢的他逃离。也没有人跟他说话的童年,无法缝合。仿佛一个巨大的孔在这里张开。这本书孤独在,他看着窗外自己的母亲,正在扫地,那个地方在精神病院。
孤独好像是一中暴力美学吧,在杜拉斯的《情人》和《中国北方的情人》里,孤独和爱欲交织在一起,年轻的肉体和绝对渴求权力的灵魂,无法自住相爱的过程,这是我始终记得孤独的主题,那么《霸王别姬》也是一样的孤独美感吧,程小蝶永远是程小蝶,死在戏中,要求的人生是片刻都不可远离戏,或者是少了一分一秒一刻都不叫一辈子的执着,似乎孤独和各种执联系在一起,就变做了不可化解的思索,可以救人可以杀人。但或许没有那么致命,只是淡淡的。淡淡的,却又让人觉得分外难过的。
当我和你相爱的时候,你仿佛看穿我长久以来一个人所孤独的事情,你的每个拥抱亲吻和触摸也都恰如其分,但若是你不再用心体悟我,便也觉得无法维系真正的感情。这或许也是一种洁癖吧。相爱,爱生于孤独,认识了真正的孤独是个体的高度,慢慢才可领悟爱的真正艺术。
就像也有那么无力的时刻,你煎熬着你的孤独,我也煎熬着我的孤独,我却也无暇顾及你的难过,仍旧想要看穿你到底为何孤独。但好像是无解题目。
生而为人,生而孤独的。我们彼此陪伴,好像是为了让孤独更多样生态,却不是为了完全消除孤独的。因为,每个独立个体来到这里就有其自身的命途,也不是每个人感受到自己和谁的使命就应该重合在一条线,而是只可互相搀扶,或者只可彼此独立前行,需要时相互慰藉,遇到风遇到雨,再同行的关系吧。
但或许也是体察得不够细致,时至今日我也觉得这样的孤独带有虚无的性质,总也觉得自己生活缺乏了些什么。但仍旧如此,人生的第一条基本对于我来说是,哪怕知道了孤独不可对抗,但却还是要好好生活吧。
好像,除此以外,路那么漫长,也需要一些可以值得慰藉寄托的事情,走在荒原。
但我自己也知道,这样的鸡汤并不能完全说服自己从孤独中逃离。或许是歌声吧,或许是文字吧。
文字,可以记住我此刻的孤独。除此之外,别无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