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人将道家思想定性为一种消极的避世思想,也有人将它总结成“小国寡民”的治国之策,在我看来,这两种诠释都是对“无为”的错误理解。
中国道教协会主席任法融在他的《道德经释义》中写到:“‘无为’并不是一无所为或者无所作为,更不是消极、厌世、不发挥人的主观能动性的不为,而是大有作为、大有成功、谁也比不上的大为。”
车的轮、轴只是单独的零件,只有插轴的孔是车关键的实用之处。如果没有了小孔,整个车也只是无用之物;杯子的四壁、杯底和杯盖都是它的组成部分,只有围成的中空部分才是实用部分。如果没有了中空部分,杯子也就没有用了;房屋的墙壁、顶盖都是实际的物品,但是门窗和室内的空间才有用处。
这些例子说明了,“无”依附“有”而生,是实际的附生物,但往往是组成事物的关键部分,并不代表着虚无和空寂。
庄子对“无”则有着另一种阐述。在《逍遥游》中,好友惠子向他提出树大而无用的观点,他用这样的话回答:“今子有大树,患其无用,何不树之于无何有之乡,广莫之野,彷徨乎无为其侧,逍遥乎寝卧其下。不夭斤斧,物无害者,无所可用,安所困苦哉!”意思是,你有这样一棵大树,还愁它无用,为什么不把它种在虚寂的乡土,广漠的旷野,任意地徘徊在树旁,自在地躺在树下。不遭受斧头砍伐,没有东西能伤害它。无所可用,又会有什么祸害呢!
这里的“无”可以理解为无用,没有用。一棵长得歪歪扭扭的大树,不能被做成各种器物,当然可以说这棵树没有用。可是从另一方面来看,它也可以有它自己的作用。它可以生长在虚寂的乡土上,可以任由人在树下徘徊,没什么用处,就是它的独特用处。
老子讲,“有”和“无”其实是可以互相转化的,当最本质的静态“无”运动起来时就构成了无数变化,形成了看得见摸得着的“有”。日月星辰、江河湖海,都是“有”的产物。而当运动的“有”重新恢复平静时,它则成为了“无”。就好像宇宙不再运行,坍塌成大爆炸前的奇点,也代表着穷目力所不能见的世界的边际。
2015年我国第一颗暗物质探测卫星“悟空号”发射成功。它将火眼金睛对准了暗物质湮灭或衰变后的产物,它可能是伽马射线,也可能是某类高能电子。科学家们至今对暗物质并没有确切的认识,只能通过不断的假设和论证去接近它的本质。人类从来没有停下对“无”的探索。
就像“悟空号”首席科学家常进先生在接受采访时说的一样,“打开新窗口,阳光就会照进来”。我们的认知始终只能局限在“有”的范畴,但是我们仍会不断努力地打开一扇扇新的窗口,尽可能地用现有的“有”去诠释未知的“无”,寻找世界的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