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在公交车上,遇到原来开商店的邻居,闲聊起来才知道,她的公公和婆婆都回老家很多年了。
她的公公婆婆我也认识,她的公公当时是我们租房的厂里主管,人善良厚道,如同我的父亲一样慈祥可亲。她的婆婆专门给她带一对双胞胎儿女,做饭、洗衣,招呼商店,人也很能干。
“他们原来回家是因为家里面还有一个老爷子,现在老人家走了,他们又说习惯了家里面的自由生活,不想过来。最主要的是他们说觉得有三个儿子,两个都在新疆,老住在我们家也不是个事。”“其实吧,住我们家也没有啥子的,人都有老了的那一天,可是他们无论如何都不过来。”邻居快言快语,我熟悉她,是个热心快肠的性格,人也豪爽仗义。
我知道他们现在买了房,在闹市区的繁华地段开了个美容、美发、美体店,两个孩子都在读初中,估计两个老人家怕过来了给他们增加负担。什么在城里生活不自由,不习惯城市里面的噪音,都是他们心疼儿女的借口。我记得那个时候跟两位老人家聊天,他们不止一次的提到,非常羡慕那些自己在城市里买了房子住的人,感觉只有有了自己的房子,才算在城市有了家。如今,他们把儿女们都安顿好了,自己却不想再麻烦孩子们,最终选择归于老家,在寂静、孤寂中老两口互相扶持、相依为命。
我的父母何尝不是如此呢,他们觉得住那个孩子家都不合适,没有自己单独在家自由自在。他们还觉得:只有父母在的老家,才是儿女们的老家,我们才有根,想回去了才有个落脚点,而且老房子要有人住着,才有生机。
可是他们都是70多岁的人了,依然闲不住,套用邻居的话说:我家的那点地,都被他们打理的寸草不生,可见他们有多勤劳。每次回家看望他们,新鲜的蔬菜、果实,都要把车后备箱装得满满的才罢休。
直到有一次,他们一定要给我和弟弟每家带一点土鸡蛋。装鸡蛋的时候,妈妈不小心说漏了嘴,我才知道,为了给我们攒土鸡蛋,他们竟然在镇上的养鸡场买鸡蛋吃。我的眼睛瞬间湿润了:我的勤劳慈祥善良的父母啊。
昨天,在车站等人的时候,同一位岁数和我妈妈差不多大的熟悉的老人聊天,再一次感受父母的勤劳和伟大,我的心再一次受到震撼。
她说,今年的她多病多灾,接二连三的住院,不停地喝药。我看着她那瘦骨嶙峋的身体,眼窝深陷。仿佛风稍微大一点,一吹就倒。她看我打量她,再次说:以前的裤子好多都穿不成了,直往下掉,没办法,只好用裤带系住。这两天稍微能吃一点饭了,人也有了点精神。这不,孩子打电话,问有空没有,让过来帮一下忙。
“你的身体完全好了吗?过来你做得了事吗?”我都替她担心。“没事,我给他们帮忙招呼一下孩子(她的孙子),重活他们干。”
她热情地要给我拿一些自己种的菜,我说不用了,我家里面有。她才又聊起来:“昨天晚上啥时候了,他们打电话让我过来,我头上带个矿灯摸黑到地里给他们摘了一些豆角、辣椒,晚上的蚊子太多了,一会儿给我咬的到处都是包。”
我说让他们在家里不要那么辛苦地劳作,孩子们在这里都过的很好。我知道她的儿子很能干,自己包工程做,也买了车子和房子。
“那还不是很辛苦,钱也不够花。我们自己在家里面养一些羊、鸡、狗、猪还有两只流浪的猫,它们都是一个个生命,你喂它们一次,它们都不走了。羊和猪到时候都可以卖点钱,鸡蛋每次都攒着,给孩子们吃,我们自己每次都是买养鸡场的鸡蛋吃。”
再次听到这句话,我的心莫名的痛疼。可敬而又伟大的父母心啊,总想着把最好的东西留给孩子们,宁可委屈自己,让自己吃苦受累。
对于农村的老人来说,身体健康,没病没灾,大概就是最好的日子了。他们大多数人,都是生命不息,劳动不止。父亲说:除非到最后实在动不了了,没有办法了,再到儿女家吃闲饭。我知道他们是心疼我们挣钱不容易,不愿意给他们最爱的孩子找麻烦。每次过来玩,也是来去匆匆。有时候,我真的觉得,自己太没有用了,没有办法让操劳一生的父母闲下来,过上衣食无忧的清闲生活。
还是要更加勤奋地工作才好,我默默地对自己说。在父母的有生之年,好好地孝敬他们,有空带他们出去玩玩,陪他们吃一些他们没有吃过的美食,给他们买他们最喜欢吃的各种水果零食等等。或许,目前的我能够做的只有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