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霞(一)

明霞是个活泼好动的人,闲不住、呆不住,小时候,她还特别爱凑一样热闹,那就是看人吵架打架。

对此,她姐姐十分不理解,因为,每次人家吵闹时多半是在吃晚饭的时候,而明霞一听到声音,就抄起饭碗和筷子,一边是舍不得饭菜的美味,边跑边扒拉,一边是舍不得那热闹处,脚下冲的生风。待到热闹处,就着俩女人对骂下饭似乎特香,以至于等到吵架升级变为打架时,明霞还太过沉浸其中,连闪到眼前的手都没见到,躲闪不及,饭碗无辜被击中,摔了个稀巴烂,而明霞还意犹未尽不愿离开,继续守在第一线观战。回到家,她津津有味地向家里人讲述那吵架场景,讲得极为细致,绘声绘色的,家里人哭笑不得,只能再去拿一个新碗出来,给她再添一碗饭赶紧把正餐给解决了。

明霞长大后,依然爱看这种热闹,但却不同了,她已是一位母亲,她学会了克制自己,内里着急去看热闹,表面风轻云淡的继续吃着饭,只有那快速夹菜和快速嚼菜的动作暴露了她内心的焦急。吃完了饭,她放下饭碗后,慢慢悠悠的出门,待得儿女见不着了,只见她脚下急生风,火速赶到第一现场,一边热切的探听事情起始一边分出一耳朵细听场中动静,还要和身边的人一起探讨这是是非非。也就这一刻,仿佛她又是小时候的她,没有了一地鸡毛的烦恼,没有了儿女成长的糟心事,没有了生活的压力,她的世界又如孩子般简单,只有眼前的热闹和内心的热情。

现在,明霞老了,已经是好几个小孩的外婆了,身边也越来越少有这种吵架打架的热闹看,如今讲究“文明”,大家都尽量斯文地生活着,有矛盾也会先想到“脸面”的事而先暗压下几分火气再去找对方理论。再者,大家现在都很忙,各自有各自的营生,越来越少了来往,有的更多是早晨一起打乒乓球运动下,晚上一起跳广场舞、散散步。生活越来越舒心,很少有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大吵大闹的,社会在进步,大家也在进步,不再“野蛮”“粗俗”,变得“悠闲”“优雅”“文明”。

明霞有时候会和孩子们讲起以前的那些热闹场面,家长里短的那些争吵,似乎活的更有味道、更有温度,她也说不清,心里的失落是想看热闹还是想念那年大家有话直说的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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