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去看了云门舞集在国家大剧院的演出。
一年一次的国家大剧院舞蹈节,云门来了十次。
而今年,是林怀民先生担任云门艺术总监的最后一年,明天元旦将于郑宗龙先生担任艺术总监。
没看到的《游浪者之歌》
2011年4月,第一次萌生要去看舞蹈的念头。我们还在小武基办公,刚从天天加班的状态有了些喘息。但是还不敢买演出票,因为怕演出当天加班。
那天是云门的最后一场,等我赶到国家大剧院已经过了开场时间,这场演出一气呵成【,中间不能入场。于是,至今也没看过这个舞,还是要有缘分吧。
台北的广场舞
2012年在杭州比武,比武结束去了台北旅游。到台北当晚去了两厅院,广场上那么多年轻舞团在投入的练习。戏剧厅当晚是许芳宜和一位英国舞蹈家合作演出。试着问了一下,大概一个多月以前票就抢没了。
台北给我的第一个印象就是大家对艺术的热衷,后来日本特展也给我这样的感受。音乐厅外面架着大屏幕播放着里面的演出。无数的年轻人、小朋友在练习着各种各样的舞蹈,有个女孩子在练习木头枪,有些看上去是不是台北的孩子位,在老师的带领下表演着舞蹈。后来发现不止是晚上,白天也都是年轻人在练习。
现在想想,我对广场舞一直没有觉得怎么样,也是因为一直觉得这样挺酷吧。
离开两厅院的广场时,看到了云门的广告。
云门2:原来这就是编舞
2012年,在台北时恰好云门在国家大剧院演出云门2的《流鱼》,好在下一站是天津。
天津的演出在新建成的天津艺术中心建筑群,天津大剧院。已经快到12月了,那天羽绒服,天空飘着小雨,我与剧院隔湖相望,怎么也不知道要怎么过去。
那天的演出是云门2团,几位年轻的编舞师每人一段作品集锦。
2012年去台北,当时湾湾最强的是文创。那次去圆山门口的市立美术馆看了台北双年展,那年的主题是“现代怪兽/想象的死而复生”。其中一项观众互动是你来当“策展人”,介绍了策展人的是什么,要做什么,有表单让大家尝试自己做策展人,也展示了观众策展书。
之前都是被动看展,还没想过如果我来办个展,会怎么计划,会请哪些艺术家、艺术品。也从想过,策展是如此重要和有趣。
编舞也是。
之前只觉得有个“教练”就够了,教练带着各种跳,就是编排一些动作组合出来。
看了那场演出,才发现,编舞是如此神奇,原来舞蹈还可以这么玩。
当然,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特别惊讶,怎么这么有名的云门,舞蹈演员们是这样高低胖瘦各不同呢。从小,我们看的舞蹈,一水的标致身段。台湾就找不出十来个看着一样身材的舞蹈演员?
当时的我一是讶然演员的“不整齐”,二是为编舞大写的叹服。各种或快或慢,或仿若多媒体的舞蹈编排组合。
终于云门
2013年国家大剧院是云门2的《断章》
2014年《松烟》
2015年《九歌》
2016年《水月》
2017年《稻禾》
2018年云门2的《十三声》
2019年与陶身体剧场交换作:《乘法》《12》《秋水》
今年4月因为去西藏回不来,把云门的《白水 微尘》转让了。
这次的演出不能再错过。
云门的现代舞充满东方禅意。
云门的演员虽然高低胖瘦都有,但是能让你感受到“稳”和“气”。
最震撼还是《九歌》,舞蹈和服装,都让人觉得这就是那个神秘的楚文化。
以至于后来看到《九歌》的画作,特别是红太阳那种的,实在接受不来。
交接作
昨天先去听了三位主创的沙龙座谈。
这次是“交换作”,一共3个舞蹈,云门郑宗龙创作的《乘法》,陶身体陶冶创作的《12》,这两个舞蹈互换了舞蹈演员。
也就是郑宗龙带领陶身体的9名舞蹈演员演出自己的作品,同样,陶冶用了12名云门的演员来完成《12》。
三位主创扯得比较开。
让当晚才看演出的我听得一头雾水。
等看到演出,才回味出三人说了什么。
郑宗龙的《乘法》
座谈时,郑宗龙几乎没有说话。
《乘法》的编舞依然让在惊讶。几位舞者或组合或独自,九大关节(手、身、足)的扭转组合。
段妮的舞蹈很有力度。
感觉就是,没有大开大合的伸展动作,但整体很有力度,很有陶身体的风格,更是郑宗龙的风格。
舞蹈是感性的,但编舞是充满理性的,充满数学之美。
陶冶的《12》
交流时,主持人问到陶冶为什么会用数字来给作品命名。
陶冶说因为自己从小都在跳舞,没上过大学没有什么文化……没法和林怀民老师比,能起出那么有意境的作品名。就是用舞蹈有几位舞者的数位来命名。三个人舞蹈就是《3》,十二个人就是《12》。表现的内容或者“初心”(门口有不忘初心的标语牌,林怀民先生一直用不忘初心来说明)就是对身体的无限探索。
林老师说我不会跳舞,我23岁才开始学舞蹈。
主持人说陶冶是艺术家中最爱看书的,看了很多哲学书。
这个舞蹈的创意来源是陶冶在瑞士看云,躺在草地上看云,看了4个小时。
舞蹈的表现形式是:
12个云门的舞蹈演员,逐一上场,身着白衣(淡灰),在舞台上使用身体作出各种腾挪翻滚的动作,好像云在飘过。
音乐很配,有舒缓的云,有稍为激烈的云。
看得过程中,还想会不会,后面会有两朵、三朵,或很多的云在一起出现、聚集、碰撞。
并没有,就是各式各样的一朵云,翻滚翻滚……以脊柱发力。
恰好上午听了美学的课,主题是“自然”,是“不自然”的自然才美。
为什么我们看云会觉得美。
自然审美是由历史和文化决定的。
大概讲了3个观点:
1.作为人为的自然。
即自然的美,要有“科学范畴”(如果是工具,如气象学家不会觉得云美)、“形式”、“心灵”加持。
2.作为环境的自然。欣赏即置身。
3.作为他者的自然。自然美的不确定性,云彩、海浪、星空都是具有自在、瞬逝、非统一性的。不确定性带来了有生命力的美,一旦被定义,也就失去了美。
哲学范畴的美学,真是挺难理解的。
艺术家都一颗敏感的心。虽然觉在编舞上稍逊一筹,相信会被直觉带着走得更远。
《秋水》
这是林怀民先生编舞的一个20分钟的舞蹈。
源自林先生在日本京都被一条小河所打动。水很浅,石头、水草清澈,秋水不急,偶尔有红叶飘来又飘云。
5位舞者,背景是河水的影像,地面倒映着河水。
舞者就是这河水。
连在一起看,这一段舞蹈太让人“舒服”了,前面的所有“差一点”在林先生的舞作里,全部都通了。
座谈时,林先生说他小时候算命,说他命里水太多,他就要不断的“种树”,不断的像树一下,扎根下云。
云门舞蹈演员,都要扎马步,练太极。这就是“稳”和“气”的源泉。
看欧洲的现代舞,感觉地心引力是不存在的,演员们那么空灵、随心所欲的跳跃。
而云门,确是完全相反的,不只是被地心吸引了,而且还扎根下去了。可能根本就不动,或者只是慢慢的动。而动起来,又是那么舒展。
反而让人从心底里想要跟着一起律动,毕竟看上云没怎么动。
20分钟,真是不够看。
交流
这场交换作,是陶冶提议云门给陶身体编舞,郑宗龙同意并要求陶身体也给云门排舞。
然后林先生认真把这个想法变成了现实。
最近经常在想,关于创新、开放、交流。
随着年龄增长,我们会无意识的越来越封闭,越来越不接受新事物,越来越多的说不。
这样看,大师的胸怀真是宽广。
座谈时,林先生时时表现得象个孩子,这就是一个艺术家的纯粹和初心吧。
我非常喜欢郑宗龙的一句话:
交流,不会是一蹴可及的质变,而是埋种。
有一天,新鲜奇异的花开了,才意识到是当年埋下的种衍生出来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