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识她时她还是个姑娘，眼里总带着笑，很叫人如沐春风，给人感觉像个太阳。那时我们都叫她阳阳，她是青岛人。中等个子，人瘦瘦的。细细的眼睛，薄薄的唇，鼻子特别小巧。”

阿瑕说着，喝了一口茶，笑笑：“是苦丁。”

“苦丁，苦后有香气入脾，我知你最喜欢。”小雪扬起嘴角：“瑕姐，你继续说。”

“刘阳的男朋友在天上飞，据说汶川地震第一批支援的空军就有他，那时他才大学毕业入伍时间不久，却接到了这个命令。”

“这么听，竟有一种很美好的感觉。”小雪笑着扬起眼。

“是挺不错的感觉，男孩叫王凯，外表英俊阳光，极爱飞行。但说话时的家乡味儿，会叫人大跌眼镜。刘阳曾一度被创业热潮熏染，让他离开部队创业，最终还是依了王凯。我们那时常常有小范围的沙龙，大家轮流组织，分享工作生活所得。王凯曾给我们分享一次飞行故事，尤其讲到在空中表演360度翻转时自己对技巧掌握的心得，你似乎能看到他散发的光辉。刘阳总是笑着望向王凯，那眼神既显平常又很享受。”

阿瑕嘴角浮现一抹笑意：“王凯一直想在飞行中超越，并以空–军飞行为傲。刘阳做的是科技项目，得过奖，这样一对金童玉女一样的人儿，当时让我觉得他们的周围洒满的全是阳光。”

“我记得你们是因业务往来认识的？”小雪插言。

“我和刘阳第一次见面纯属偶然。她刚升职任项目经理，公司分配下来业任务，要买一批产品送给VIP客户。我那时正被上司建议，准备把旗下各家产品，做一个打包方案推销给他们公司。有人给了我她的联系方式，我很少去多想，立刻顺利地电话联系完，约定了拜访时间。

第一次见面，是在刘阳公司一楼的呼叫中心，我们彼此都有好感，很快就谈定了这个不算大却比较新颖为期两年的合作项目。我和刘阳熟络起来，从此成了很好的朋友，我很以这样的朋友为荣。”

“就因为能和他们合作？”

“有点儿，也不完全。她热爱工作，总是充满阳光，喊我的时候，从来都是喊“瑕瑕”“瑕瑕”的，我心中美美的。”

“后来呢？”

“我们成了朋友，一起参加活动，一起逛商场。三年后，因为志趣相投，我们让自己成了同一家公司的职员，负责不同的业务。这时，她和飞行员男友已经结婚。”

“有些男貌女才的感觉。”小雪笑。

“刘阳是自豪的吧？她曾讲过情人节一大早睁开眼，她准会看到枕边的玫瑰花。”阿瑕若有所思：“我也曾觉得自己很幸运，和有共同志向的好友在一家公司，生活多么美好！”

“为什么是曾呢？”

“因为震惊和不堪回首，我对刘阳的信任中从不曾有一丝半点儿防备，却带给我灾难。”阿瑕说着，抚了抚胸口，看似憋闷得难受。

“直接上司出了事，分配下来的一个项目存在着不小的财务问题，需要有人来承担这个责任。我那时想，若因工作方案不得力，大家一起承担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想和刘阳商量看怎么来解决更好，还没等商量我就被离职了，而且莫名其妙地跟着上司进去了。高墙内，两年，不堪回首。我是在全公司通报因职业污点而离职，被离开公司时，我收到了刘阳的微信。”

阿瑕说着，又啜了一口茶：“苦丁，本是先苦后甜，我这一口却感觉到极苦。”

接着道：“那微信的内容是：亲爱的瑕瑕，你知道，我已经结婚了。你一向都善良，就请你还做一个善良的人。”

阿瑕眼中泛出了泪光：“那一刻，她在我心目中的阳光形象，瞬间倒塌。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我再回忆起那张满是阳光的笑脸，觉得她那么狰狞，让我心生惧意。”

阿瑕说着，又一次轻擦眼角。

“现在呢？”小雪问。

“出来以后，我离开了大城市。开始隐藏自己跟着一个驴友队伍徒步旅行，走过很多小镇和乡村。那些不知名的城镇，不知名的村子。人们的淳朴，他们彼此之间真正的善意，让我心境终于开朗。尤其是我认识了一个男孩，他有我喜欢的一切，纯真、善良和招摇肆意地“坏”。

“我明白了刘阳的笑是真的，阳光也是真的。只是关键时刻，自私和恶意占了上风。我心里已经原谅了她，当我原谅了她，我就重新爱上了生活，我走出过去的阴影，不再害怕人。但是，我学会思考，学会不浮于表面。我偏爱那些在危难来临时依然选择勇敢和善良的人，我愿自己做这样的人。”

“瑕姐，那是很重很重的阴影，对吗？。”小雪不无感慨。

“我被深深伤害。也许，再见时我会不能自已，但我已经准备再看到刘阳满脸的阳光，不知她是否从恶意中走出？我愿意等到她最真的善意。”

阿瑕说着这些，眼里闪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