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是一条早已干涸的河流

情景一:

        我与西西骑着单车看完电影回来都有十一点了,通常南门广场的灯是通透的,现在早已熄灭,远远看去只有生物楼前的那条回宿舍的路有几个单薄的灯矗立在那里,还好能看清路。南门的四座大理石拱桥已经设了路障,却不见巡逻的保安大叔,我们推着单车从边边挤过去,拱桥下的河散发着阵阵臭味,那是甲烷的气味中夹杂着水草的腐烂味。在这里上了4年学,这条河我吐槽了四年,我们都叫它臭水沟,也算是名副其实了;

情景二:

        西西骑着车子不肯上楼,说毕业就要走了,以后再见面不知道何年何月,不如一起在楼下逛逛,我的车子卖了我只好步行陪他。他把车子骑得很慢,我们以前为此还专门比过车技‘看谁骑得慢’,结果就是上课同时迟到只能坐在教室后面的角落,他视力不好,看不清黑板写什么的时候我就让他叫爸爸我给他读,他总是回我一个白眼和一句傻逼,那我为了儿子的学习该读的还是得读,那些年让人操碎了的心的儿子现在都结婚了。心里一边想着散步一边想着不就是明天都放假回家这整得跟情人分别似的,虽然这四年除了女朋友他跟我关系最好,但是跟一个大老爷们实在是没什么可说的。其实心里还在惦记着日更,这都十一点了,我怕时间来不及。西西骑车围着前面那栋宿舍楼转圈圈,没有行人,他可以毫无顾忌自由的飞。我笑着骂他:你TMD让我陪你逛,你自己骑车到处跑;

情景三:

        海绵宝宝的鼻子总是画不好,虽然看起来是那么简单,但是侧面鼻子嘴巴还有衣服的比例总是掌握不好,何况还要在头部给画一条丝带上面写着广告语。我转过身,她坐在我后面,我让她侧耳过来跟她说个悄悄话,她嘴角富有深意的微微上扬,我知道她已经看出来我在想什么,因为我撒谎的时候好像都写在脸上,虽然我自己并不这么觉得。等她凑过来的时候我立马捧着她的脸对着耳朵吹了口气,又轻轻咬了一下耳垂,在短短的几秒钟她就挣脱了,可是看见她耳朵和脸颊红的像熟透的苹果一样,达成我的阳谋,我哈哈大笑,画不好画心中的郁闷一扫而尽。奇怪的是,我熟悉这种感觉,却看不清她的脸;


《白夜》

情景四:

        “谢谢你!谢谢你的祝福,虽然还没有‘找到’她,可是我昨晚梦见她了,还梦见了好多其他美好的东西。” 我对我身边的朋友说。此时是深夜,客厅开着昏暗的灯光,杯子里的伏特加虽然兑了雪碧却还有点辣嗓子,我以前从没有半夜起来喝东西的习惯,不知怎的我们还坐在一起说话。我应该是刚睡醒,因为做了一个睡不着的梦;

情景五:   

        黄色蓝色相间的窗帘此刻已经能透进来外边的光,房间里昏昏沉沉,与我上班的时候几百个日常一样的时间我醒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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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体》

        西西是我的大学室友,性别男,爱好女和打游戏,我俩同岁可我不记得他的生日,他瘦瘦小小的,老家江苏的。我们一起看的唯一一部电影是2014年的7月12日晚上,当天我们去婚庆公司兼职回来一起看了早都商量好的变4,那时候变4刚上映半个月;作为宿舍两个最远的外省人我们总是商量着一起买票回家,所以我们比其他舍友的关系要好得多。刚来学校都买了单车,他的车子在上大二的时候就被人偷了车座,然后是前车轮、车把、碟刹片,到后来连车架都没了,只剩下地上的一点停车痕迹,直到毕业后我回校参加学弟的毕业典礼,那点痕迹都还在。我们经常走他停车的那个门进餐厅吃饭,他四年来吃倒闭了三家快餐店,永远只吃快餐米饭,永远只点四个相同的菜,所有他吃过的快餐店的大爷都喜欢夏天给他多装一点送的西瓜;    

        我们毕业的时候是2017年,最后一年我们都在外边租房子住。我大学期间买过三辆单车,第一辆跟他的一样被肢解,第二辆被偷,卖第三辆的时候那已经是19年初打算回西安发展的事情了,他自从那辆单车在大二被肢解后就再也没买过,我们除了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一起打游戏,一起兼职,一起去健身房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记忆了;

        毕业之后我报了UI设计培训班,到现在都没有成为一位合格的插画师,从来没有画过海绵宝宝;因为工作我去了学校往南30公里的另外一个区租房子住,那时候最默契的交流莫过于她问我:你猜我中午吃什么饭?我总是能准确的回答她吃的什么饭,在哪个餐厅买的,跟哪个舍友一起,带回去还是在餐厅吃,就连是酸辣的还是麻辣的都能说的毫无差别。还有教学区周几在哪个门晚上有买烤红薯的我都能记得一清二楚,因为她冬天总是手脚冰凉,红薯能暖手吃起来热量还不高;

        我没有向任何一个好友说过我跟她的这些点点滴滴,也没有谁给过我那样的祝福,那有点像是我前几天看过的一个电影里面的场景。我最好的朋友总是理解和支持我做的任何事情,但是我想要的是有个人能给我一巴掌将我打醒,然后告诉我该怎么做,这是一种奢求,自己的路除了自己走谁也帮不上;

        毫无疑问,我做了一个梦然后又套了一个梦,梦见了不存在的电影场景套着我过去几年最美好的时光。存在过的和从没有存在过的,甚至想都没想过的东西混在一起,让人觉得身临其境却又及其不真实。有点像是一张被揉成一团的A4纸,本来不会相交的各个点和面在梦里却又无限种可能。我有的时候在想:这是不是平行宇宙,同一个时间点的我在不同宇宙做着千万种不一样的事情。这是我早起上厕所的时候蹦出来的想法,是不是很荒谬?可是给人的感觉就是如此。因为昨晚收拾东西的一些回想,牵扯出往日的那些破碎的记忆,像是一座水坝被戳了手指般大的洞,洪流便顺着这个洞喷涌而出,从而一发不可收拾。

        这种事情最近常常有,尤其是查出身体的毛病之后,晚上一个梦套着一个梦的做,有时候分不清现实和梦中的区别,怕自己还在梦里醒不来。夜里整夜整夜的失眠,昨晚三点睡觉,太阳穴一阵一阵的疼,早上八点醒来到现在却没有一点困意。也可能是因为能立马记下来这个梦所带来的兴奋吧,以前总是想着等到晚上下班回去写,可是过了一天的时间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刘慈欣在《三体·黑暗森林》中写到:过去就像攥在手中的一把干沙,自以为攥得很紧,其实早从指缝中流光了。记忆是一条早已干涸的河流,只在毫无生气的河床中剩下零落的砾石。

        愿我们都能爬上眼前的这道坡,顺利的进入下一个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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