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01-16  周四  南京晴-2～9℃

1

晚上农夫决定不做饭，在外面吃。我问他有什么喜事，毕竟明天娃们都放假了，大宝也会回来。大宝回来一家人再一起出去吃岂不更好？他先是说没有什么喜事，就是不想做饭，因为后天要出远门，也因为油价要上调，傍晚他要开车出去加油、清洗，那就顺便吃个饭呗，省得做了。旋即他又说，把房子租出去了，也算是喜事。

空置一个多月的南站小房子，今天成功出租了。农夫厉害呢，不仅签了楼下那个1月20日交接，而且机缘巧合，把下月20日退租的楼上那个也租出去了，无缝衔接。就是租金又各减了一二百。租房行情下滑得厉害，租金少点就少点吧，总比空置强。

如果成功出租房子也算喜事，那今天还有其他喜事，比如甲方答应可以落实货，保证有航次。然而，现在看来，只是答应有货，但是集货很慢，效率很低，这样有货，没有时间，有个P用。又比如，基本确定年初八可以收假复工，甚至还有回程货找我们。然而，市场萧条，价格很差。只能说，有聊胜于无吧，总比闲置强。

所谓喜事，其中可能还有很多变数，落实得了，是真喜，落实不了，是喜忧参半。但那有什么关系，丝毫不影响我们以喜之名为借口，出去吃一顿饭啊。

2

我和农夫在路上敲定去吃北京烤鸭。这是心心的最爱。可是今晚心心一口烤鸭也不想吃。我劝她，你的最爱，这可是为你点的……

心心认真地教育我:“你不应该为我……”

“我没有喂你呀，不吃拉倒。专门为你来吃烤鸭，你一口不吃，我好伤心。”我说。

她听我这么说，竟有些急眼。她说:“我是说，你不应该为我点，而是应该问我，问我想不想吃烤鸭再点。我今天一点儿也不想吃烤鸭。”

我在心里暗暗给她竖起大拇指。最近，我发现这心心念念两个小孩，语言表达的逻辑和条理都清晰得惊人。

譬如，今天出门吃饭前，农夫先出门收拾车子，念念那我的手机跟他语音瞎聊。我听到念念发了这样的语音:“爸爸，嗯，你在快递柜那里，车子旁边，妈妈挂完衣服就来，我们在这儿等妈妈。我们在家里。嗯，一会儿就跟你汇合，再见。”

爸爸回复了，交代帮他把眼镜带去。心心是这样回答的:“爸爸，我已经给你拿来眼镜了（彼时，她已经把爸爸的眼镜拿到手上），你如果再有事情就找我，我是尹ZL，我背着背篓帮你拿来，我说我还有很多东西你要给拿呢，有书签，还有纸飞机，还有你的眼镜。我很喜欢这些东西。我会带上念念，再带上妈妈一起来。

心心念念的这两段话是我直接语音转文字复制保

留到这里的。她们的话，语言表达流畅，用语措辞干净准确，且意思表达完整、清晰。

也许人生长到五岁就该是这样的水平吧，但是我仍然很感动。感动于老天让我生养，让我有机会关注和参与孩子们的成长。倘若不是亲自养育，我一定永远不会看到或者说注意到，一个生命从赤条条，什么都不会什么也不懂的婴儿，慢慢慢慢到，一点一点地，学会吃，学会抬头，学会翻身，学会坐、立、爬、行走，继而学会说话，话语渐渐丰富、生动、富有条理性……我知道，她们还会不断成长，还会习得更多，有一天她们会创造，创造属于她们的多姿多彩的生活，成就属于她们的独一无二的人生。

当然我要想着法儿让心心吃饭。我便说:“好吧，我懂了。你只是不想吃烤鸭，其它还是吃的，对吧？”其实放学后吃了零食的她也不想吃其它。但是架不住我把她摆上了高台，她点点头。最终在我一口一口连捧带塞之下，吃了半碗饭和一个蛋饺，两个肉圆，算是吃饱吧。

哈哈，陪这个小屁孩成长，就得斗智斗勇，就得压着脾气连哄带骗，软磨硬泡，甚至威逼利诱。念念就不一样。在我自以为胜利，向农夫炫耀心心吃得只剩一口米饭的时候，顺带对念念说你也吃点米饭哦——念念上桌就一直好好吃饭，上米饭之前，她已经基本吃饱了，米饭她吃不吃都无所谓，我就随便那么一说。念念回答:“我吃了呀，你看！”我看念念的碗，乖乖，我拨给她的小半碗米饭，已经在我卖力哄骗心心吃饭时，悄然吃得只剩你几粒了。她们就是那么不一样的生命个体。一个吃饭难得要死，一个吃饭根本不要人烦。

3

吃饭回来，在楼下遇到18楼的邻居。因为他家孩子在上大班，进出上幼儿园，经常遇见，所以熟悉。那是女子二人和孩子外婆一起从外面回来。自然是双方都热情地打招呼。那小哥哥的外婆问我们:“干什么去啦？”我说:“吃饭去了。”

心心对这样无聊的社交谈话不感兴趣，她盯上了外婆胳肢窝里夹着的一大盒零食。小哥哥和妈妈去地下室停电动车了。心心就逮着小哥哥的外婆目的性极强地“聊”起来。

“你这里夹着的是什么？”

不等那个外婆想出来怎么回答，我已经快尴尬死了，我说:“那是小哥哥买的东西。我们买的英文书还没读，你们俩比赛，谁先到家谁先读吧。”

念念说好的，心心则充耳不闻。

“这是什么东西呢？它的盒子是透明的。”心心又说。

“心心！念念跑咯。”我又提醒心心。其时，是恨不得一把把她薅过来，跟我找个地洞钻进去算了。

那个外婆胳肢窝里的盒子确实是透明的，里面是手指粗细，四五厘米长的糖酥，就是一种裹着白砂糖的零食。不爱吃糖的我和念念，对那种零食敬而远之，但是嗜糖如命的心心完全无法抵抗糖的诱惑，简直是出卖了尊严啊。

那外婆终于领会了心心的意思。她一边回答:“我也不知道这个东西叫什么名字。”一边连忙把胳肢窝里的盒子拿到手里使劲儿扒开……我赶紧让她打住，告诉她我们刚吃饱饭回来，不能吃糖，且慌乱中，嗔怪心心不好好吃饭。

就这样，我很慌地胡乱说着，那个外婆很坚定地撕牙咧嘴得扒开盒子，心心垂涎三尺充满期待地眼巴巴地等着那个盒子被打开……在盒子打开前，我一直慌张而真诚地拒绝，终于盒子还是被打开了。

心心知道，回到家一定会被我批评的，她识趣地对那个外婆说:“我尝一个就好了。”

“对，给她一个就行。这孩子就是不好好吃饭，才长不过妹妹的。不能惯着她。”本来想直接说不好好吃饭才长不高，可眼前的那个外婆个子很矮，目测也就一米五左右，我只好临时磕巴拐弯，说成长不过妹妹。我容易吗？我真的很慌乱，慌乱得一股热流从后背蹿到脸上。要不是暮色深沉，我想那个外婆一定能看到我的脸红得要赛过猴屁股。

那外婆哪里可能只给一个，她抓了一把，同时喊念念也来。念念礼貌地说:“谢谢，我不爱吃零食。”心心则伸手捧住外婆递来的糖，心满意足地道了一声谢谢。

外婆嘱心心:“跟妹妹一起吃哦。”

我赶忙说:“小孩子不懂事，真不好意思。”

那外婆客气地说:“小孩子嘛，没得事。”

我们和外婆一起上电梯，到了我们的楼层，我真的是逃也似的，跑了出来。出了电梯我就数落心心，到家又认真教育一番。我知道这教育是徒劳的。在她这个年纪，刚满五周岁，说教是无法阻止食欲的。她不一会儿就把那把糖酥吃完了，念念一个没吃。

唉，都是我的娃，都是一样养育，两个孩子如此不同。

4

公办幼儿园不教学科知识，但是教知识。最近他们学习很多关于人体，关于生命，关于性别的知识。前阵子两个娃关注生孩子、女性生殖系统的知识，最近关注男性生殖系统的知识。

昨天心心突然很认真地说:“爸爸有两个蛋。”

她爸好慌，说:“你瞎说什么。”

心心更加认真地说:“是真的，你的生殖器那里有两个圆圆的东西，就是两个蛋蛋。”

念念附和:“对，男生就是有两个蛋蛋。”

“都说什么呢！赶紧去洗澡。”农夫慌里慌张。我真怕她们要求看爸爸的蛋蛋。哈哈，好尴尬。

我也催她们赶紧去洗澡。

洗着澡心心还继续跟我讲很多生理知识，比如蛋蛋里藏着很多神奇的东西，他会让男生长出喉结，声音变粗，还能帮助生宝宝，男生一定要保护好那两个蛋蛋，不然以后就生不了宝宝……

讲了一大堆，她还意犹未尽，恨自己表达能力有限。她说，“其实我大脑里学会了很多关于人体的知识，但是很乱，唉，我都不知道从哪里说。”

心心成功逗笑了我，这不是书到用时方恨少，是话到嘴边恨词穷吧。

说起来，真的是，养娃有养娃的苦，养娃也有养娃的幸福。若非养娃，我哪里能天天笑出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