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体育馆出来,外面照例一片混乱,观众们还都没从亢奋的情绪冷静下来。我也如此,找到自行车一路骑一路独自引吭高歌。下一个路口,安全岛上围坐着几个边喝啤酒边大声酣畅淋漓合唱一无所有的青年。真的好想加入他们!这状态也必须是更需要一些酒精入口的…可是近了才看清原来是几个标准的闲皮,遂落荒而逃。顺友谊路东行,快到李家村什字时,远远听到路北又是一个演唱会现场,跟体育馆内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山呼海啸的大合唱、嘈杂的喧闹声、哭声笑声和尖叫声混杂在一起,激情澎湃、波澜壮阔的感觉,让我不由自主好奇的停下了车。向对面看去原来是珠穆朗玛宾馆。马上明白了可能崔健和他的乐队成员入住于此,那时候没有互联网,所有资讯都极其不发达,也不知道崔健的粉丝们是如何知道偶像下榻地的。偶像的感召力真是巨大啊!后来看到一些媒体披露有很多粉丝是一直从北京追随着乐队到郑州然后又到了西安。那是一个人数无比众多无比疯狂的铁粉队伍。我在宾馆对面的马路牙子上坐了一会儿,抽了几支窄版猴,忽然感到莫名的孤独和惆怅,焦躁不安的考虑是不是回到刚才那个十字路口的安全岛上,跟那几个闲人一起喝几瓶啤酒。弹飞手中的烟头,意识到这种想法的荒唐。还是骑上车回到了学校北门口,在楼下喊了几个死党下来,就在门口的小排挡要了个孜然炒肉还有烤串花生米几捆汉斯开喝!这才感觉好爽!死党们后来说那一天晚上的我,如同涅槃重生一样从来没有过的容光焕发神采飞扬。喝爽了回到宿舍愈发兴奋的不能入睡,伏案奋笔文思泉涌,天亮时分写就一篇关于崔健的长文,后来又修改誊写了一遍,上午就迫不及待的去学校邮局寄给了当年大火的《女友》杂志社。然后就是忐忑不安满怀欣喜的漫长等待。直到半个月后的某一天我在篮球场挥汗如雨的正在上跳投篮,听到有人喊我。下场拿到信看到《女友》杂志社的铅印信封,心中砰砰直跳小鹿乱撞,自觉脸色绯红额头大汗汹涌而出。到无人处拆开一看竟然是一封退稿信。许多年后的今天我还记得那个姓白的编辑,从字面即能感觉出来的温厚儒雅,先说明了投稿题材敏感不宜发表,信尾仍不忘对我多加勉励,让我一直温暖至今。有这样的编辑,《女友》岂能不火!可惜如今新媒体抢占了资讯阵地,大部分曾经熟悉和热捧的纸媒都在互联网大潮之下次第倒闭逐渐消失不见,回想起来甚是惋惜。很多年以后,因为一句话,我说离开了文字恐怕我也就死了,一个英国读书长大的香港女孩子做了我的女朋友。
此是后话,有空再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