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儿见出羽大步走入王府,又想起他的穿着,便已猜个八九不离十。她心中盘算,那出羽定是王府瑞老王爷之子,想到这里便打定主意夜探王府,定要弄清其身份。
是夜,岚儿见客栈里的人均已入梦,换了夜行衣,易了妆容,周身利落,便即出门。观四下无人,入了王府旁边的巷子,丹田提气,脚尖点地纵身一跃上了房顶。附身观瞧,不禁感叹,不愧是当朝皇帝最信任的瑞王爷府邸,屋舍之多,戒备之森严自是不必细说。顺着王府外墙,岚儿越过前厅,来到内院,正不知何去何从之时,忽见一下人端了盅羹汤,看样子是要拿去给王爷宵夜的。岚儿见状便跟了过去。不想正是给小王爷的,倒也恰巧随了她的意。
“小王爷,王妃见您今日回府咳嗽几声,怕是肺火有些旺,特意吩咐给您炖了银耳燕窝羹,还嘱咐,时候不早了,您该早些歇息了。”
“知道了,你下去吧,让母亲也早些歇息吧。”
岚儿这下确定了她的猜疑,这出羽果然是小王爷。“哎”,岚儿轻叹,“真是造化弄人呐。”想罢,转身离去,朝着自家宅院方向走去。
以岚儿现在的身份,想要光明正大白在日里回家看望父母肯定是不可能的,只得趁着夜色正浓,躲避巡夜官兵,穿房跃脊,先悄悄潜回家中去见大哥再做打算。其实,夜大人在遇到岚儿母亲之前已娶正妻,并育有二子,便是岚儿的两个哥哥。长兄夜梓轩,为人正值,待人谦和,小时候经常带着岚儿一起玩耍。而二哥夜梓羽,自出生就被父母视为掌中宝,呵护宠爱有加,自小骄纵蛮横,而夫人虽也是温婉之人,但对这位二公子过于溺爱,以至于从岚儿出生便认为她夺走了父亲的偏爱,若不是有大哥处处维护,岚儿还不知道要受他多少委屈,因此岚儿与大哥感情最为深厚,不论何事,也都愿意与之商议。
岚儿边走着边想着,脚下却没停。过不多时,来到一处宅园门口,趁着月色,抬头见到“夜府”二字,再次跃上屋顶,心中五味杂陈。想当年她与大哥同拜母亲学习鞭法,一起院内习武,闲暇之时,会爬到树上,悄悄观看大哥读书写字,每每被大哥抓到,都会缠着他给她讲书里的或是学堂的故事。可现如今,莫说再要与大哥玩耍,即便是要回家,也只得偷偷摸摸的。岚儿轻叹一声,不再往下想,直奔大哥书房。
来到大哥书房前,见屋里亮着灯,便知道是大哥在看书,岚儿并未直接进去,眼珠一转,心生一法,就是要与大哥再戏耍一番,心下好笑。见门口有一盆栽,岚儿随手拾了块石子,右臂较力,手腕一抖,只听闻“啪”的一声,那石子穿透了灯笼,熄灭了烛火,屋内一片漆黑。
梓轩顿时一惊,顾不得许多冲了出来,旦见一人影飞身跳到院子中央随即也跟了过去,不等他开口,岚儿迎面一拳直击面门,梓轩却也不慌,一闪身轻松躲过。见此人来势汹汹,招招紧逼,却也不得不亮出些真功夫与她较量,但此人貌似并无意伤害自己,心下又有些纳闷。再过片刻,岚儿逐渐像墙边退去,见玩的差不多了,故意卖了个破绽,梓轩经了这些年的沙场征战,反应越发迅猛,看准时机,将岚儿手臂捉住,趁她欲挣脱之时,一掌打在岚儿肩头,虽未用太大力气,在普通人看来也是一记重击。还好岚儿早有准备,顺了他的势,故意向后栽倒,撞在墙上。梓轩紧跟过去,一把把岚儿按在墙上,另一只手扣着她左肩上的穴道,使得岚儿难以动弹。厉声说道:“什么人?竟敢夜闯我夜府?!”说着,手上的力道也随之增加。
“哎呦~哎呦~,疼疼疼疼疼~”,岚儿故作痛苦,“大哥,折了,大哥大哥,快点放手,是我啊”。
“岚儿?”梓轩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满脸惊愕,“你真是岚儿?”
趁着梓轩正发愣,岚儿猛地向后用力,紧接着一脚揣在墙上,借着这力道往后倒的同时,抬起右臂手肘,冲着梓轩肋骨就是一下。梓轩肋下吃疼,待反应过来,岚儿已然挣脱了束缚,边看着梓轩脸上担忧神色,边用手去摘下脸上的面具。”大哥放心,我来时已经确认过了,再说了,这世上除了你和李大夫,恐怕再无第三人知晓我仍存于人世了吧”,说着,深施一礼,“大哥,刚才。。。”,未等岚儿说完,梓轩竟失了平时的沉稳,也顾不得那许多礼数,冲过来一把把岚儿抱起来举过头顶,开始转圈。
二人笑着,闹着,就像小时候,岚儿见大哥从学堂回来,总要让他抱着转几圈才肯放他去吃饭的。只是她没想到,大哥竟仍然带她如此,看来,在他眼里,她永远都是那个需要爱护保护呵护的小女孩。毕竟,他,大她九岁。
梓轩替岚儿拭去泪水,轻抚着她的头,“傻丫头,没想到时隔五年,小岚儿竟也出落成大姑娘了,怪不得我都不认识你了。只不过,还是那么调皮”,边说着,脸上流露出复杂的情绪,也不知是喜是悲,是气是急,“你是如何知晓我已回京的?”
“夜大将军于南疆大败蛮夷奉召回京,谁不知晓啊?只怪你名气太大哦,嘿嘿嘿。至于我嘛,你认不出也就算了,连我刚刚易容之人你也认不出么?”
“。。。”梓轩在脑子里仔细搜索那张面孔,却也单单只是觉得眼熟而已,至于在哪里见过,着实没有一丝印象了。
岚儿见大哥搜索无果,“那可是五年前本来要做你妹夫的男人哦!”
“小王爷?!”梓轩被惊得目瞪口呆,想想自己上次见他,还是在岚儿“死后”一年多,皇帝大宴群臣,送他出征之时。摇摇头,感叹时光飞逝。忽地,梓轩紧张起来,“你。。你怎么见到他的?你是何时见到他的?他可知晓你是何人?你们有没有。。。?”
岚儿见了听了大哥一连串的问题,看着他惊愕申请,不禁得好笑:“大哥,你不请我进屋么?我可不想站在这跟你说一夜”,岚儿故作乏累的看着梓轩。
待二人进屋,岚儿诉说了整件事情,接着有些犹豫地望向梓轩,“大哥,我想去见见母亲。。。”
“好,是时候了,自你走后,她人也日渐憔悴,五年了,虽然你最初来信时候,我都会透露给她,但她毕竟还是不放心的,今夜你先在此处歇下,明日待父亲早朝,我带你过去就好。我这就回屋去了,免得你嫂嫂起疑。”
翌日清晨,待父亲刚刚出府,梓轩便去往二夫人住处,见了二夫人深施一礼,“姨娘,有人想见您“,说罢关了门,守在门外。岚儿忽地出现在屋里,见了母亲直接跪下。二夫人一眼便认出了岚儿,瞬时间已是双目擎泪,走过去扶起岚儿,进到里屋。母女二人诉说了五年来的经历,二夫人听闻已是泣不成声。最后,说到了回京路上偶与王爷之事,母亲同兄长一样,也是一脸担忧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