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我都觉得自己是挺可怜的一代,不是说物质上,不过约莫也会多少有些关乎物质。
和长辈亦或是小我许多的小孩儿聊天时,时常萌生出一种挥之不去的遗憾,朦朦胧胧的,体会不真切,觉得自己挺可悲的,仔细一想,不愁吃喝,又似乎没什么好惆怅的。
前不久,好像摸清了一点头绪。不知道有没有人会有相似的感受,因为同龄人和同龄人的世界,相差很大的,有时候都不像是一个世界里的人。我隐隐地觉得,在过去的20年里,我是找不到过去的人。或许,在将来的几十年里,我也是寻不到未来的人。
我在很多关于乡野的描写中看不到自己,那种雨后土腥味儿,大概有人称之为青草味儿;那种我时常感到好奇的、风吹树林的声响;那种田垄上一茬一茬青了又黄、黄了又青的麦苗或水稻、总归是写庄稼作物;那种农家炊烟缭绕、带月或许有些牵强,但带霞荷锄归还是说得过去的场景。很多小说里写了这样的场面,我却从未经历。
我不是都市的宠儿,我第一次和大都市的亲密接触是6岁那年去北京,虽然屁颠屁颠儿跟着父母在之后的几年也去过些许地方,但对于大城市还是有些隔膜的。生活在三线城市边上的县城里,算不上农村,却也够不上都市。尽管父母不在乡村里生活了,但祖父母、外祖父母的家乡应该算农村吧,这大概就是我和乡村的联系。可是,这种隔了一层的联系,总是有些牵强,一年回去一次两次,和村落里的人实在难算是亲密,记得小时候,脸盲的症状就已经初显,逢年过节,机械地拽着父母衣角,听着父母指挥,笑着喊叔伯婶母,回头再见面时,又是一番面生的问候。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我只能尴尬地承认,我不来自农村,却也不来自都市。而城市的归属,宽泛得没有归属。
小时候也曾有过几年野孩子的生活,也曾无忧无虑地在太阳底下爬树,在池塘里抓鱼捉蝌蚪,在草坪上捉蚱蜢找蛐蛐,现在回想起来,那些树、池塘、草坪,不过都是些大院里观赏性的摆设,大花坛里不过这么几棵树、池塘里面不过这么几条鱼、草坪不过这么几只虫,就连零星的几颗银杏、玉兰树,都是宝贝一般神圣。所以,自己大概连野孩子都不够格。
有位老师的原话我记不大清了,就不引了,免得歪曲,但我理解的意思大致是,95后蛮孤立的,和80后90后不一样,他们更加开放,但是和00后相比又十分传统保守。就像平常和朋友们聊起阅读习惯,我们这代人呀,在纸本书里长大,现在又做梦一般玩着电子屏,以至于对纸质媒介的情感没有太深,对电子媒介又不是太熟,这阅读量呀,估计是比不上古人,也比不上来者。
我是会觉得挺落寞的,不知道你是否也如此。我很是羡慕长辈们有他们的回忆,也许他们的记忆里的美食是廉价的淀粉水果硬糖,也许他们记忆里的生活是鸡狗牛羊鸡鸭鹅,也许他们最欢喜的是吃饱穿暖,可我还是羡慕,他们有一份连着历史书的回忆,而历史书,在我眼里就是历史感的载体。
我也挺羡慕现在的一代,说实话,他们的穿着打扮、他们的言语习惯,时常让我感到惊诧,不过想想也没什么不好,他们的生活,比起我来,很符合那“三个面向”。很多东西,习惯了就会很自然,所以,对于原子化的生活模式,他们甘之如饴。而处于变化中的一代人,最是不适应,回忆无处安放,当下又百般不称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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