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游子归来
王胜利没想到上头知道了那些去他家捣乱的那些人,并且说要从严处理,并且让王胜利去了乡里一趟。
王胜利说,“都是乡里乡亲的,他们一时想不开,犯点过失,没啥大碍,何必这样呢,何况我又没啥,算了吧!”
“王胜利啊,你要提高警惕,有些人就是想造反啊,不抓几个典型,你管理起来会更麻烦。”
“反正我没事,你们也不要去嘛,以后乡亲们怎样看我啊!你们不懂,我们都是农民,千百年来都是这样干的,你们非要那样,除非这个支书我不做了。”
上头看着这个支书这么爱惜自己的民众很是开心。
“你也不要护着他们,有什么委屈就说,不要被别人吓怕了。”
“没事,都是小喽啰,我能应付。”
过了两天,有一辆车,似乎是部队的车停在了废黄河边。
“首长,我把您直接送到你们村口吧。”
“不用了,我想好好看看自己的家乡,你回去吧!”
“首长再见!”
“再见!”
那个人是个中年人,一身戎装,也许是过度操劳,显得有些老。
等走近的时候,我才记起,这个人就是三叔李世代。
“妹子,问你一下,这前面的村庄可是高岗村?”
“三叔,我是李艾花,我不是你妹子,你也没有妹子!”
“哎呀,艾花啊,我都认不出来了!”
“那是,您贵人多忘事,你走了之后来都没来过!”
“唉,三叔的日子,也是一言难尽,走吧,回家去,我要好好在家里住段时间。”
“您不走了吧!”
“不想走了!”
“为啥,我那新三婶儿,不是心细如发,貌美如花吗?”
“你别跟我贫了。”
“你回去,爷爷才会骂你呢!”
“骂,也要回去。”
“还有三婶呢?”
“那是我的糟糠妻。”
“不是离婚了吗?”
“那只是一纸书,我走过弯路,如今还是觉得我们废黄河的路直,我们废黄河的天蓝,走,侄女,带你叔回家。”
“三叔,如今你也算衣锦还乡吧。”
“没有衣锦,只有戎装。”
远远地来了一个人,三叔小跑起来,我知道是爷爷,但是我还是不急不慢的走着。我知道那个场景只能属于他们父子。
“爹,不孝的三儿回来了!”
爷爷似乎已经过了激动的年龄,一脸的沧桑已经看不出是喜是忧了。
“你哪里有不孝啊,你是我们家的军官,而且给我们老李家开了先河,娶二房姨太太,光宗耀祖,祖坟放光啊,你是我们家最孝顺的儿子。”
“爹,你骂的好!我对不起您,我这次回来就不走了。”
“是到了退休的年龄了吧!”
“差不多了,也不全是。”
“那就是家庭危机!”
“爹,您老通透!”
“活该,我对你说过的,抛弃糟糠妻是不会有好结果的,你偏不听。”
爷爷边走边说,手里的鞭子不时地抽着羊屁股。
“爹,您教训的是。”
“那管啥用啊,只怕你是白眼儿狼,今天听了,明天就忘。”
“永世不忘!”
“小时候这样的道理,我没少给你们讲,你们听吗?老大、老四老实听话,在家里,本本分分,你们俩心比较野,你一个木匠,一个屠夫,去当了兵,吃了皇粮,忘了爹娘啊,我说啥都不听。老二去了W岛,一去不回还,你倒好,生活在一块陆地上,却这么多年不回家看看,你媳妇就这么貌美,把你给迷得忘了回废黄河的路。”
“爹,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你怎么回来的?”
“坐车。”
“你要是认为自己还是废黄河的儿女,你就给我脱了这身皮,脱了你的高档皮鞋,给我到废黄河里洗洗你一脸的油光气,光着脚跟我回家。”
“好嘞,爹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别叫我爹,叫我大大。”
“好嘞,大大!”
三叔脱了自己的衣服,放在行李上,脱了鞋子,然后一股风跑向了废黄河。
“爷爷,你就不要折磨三叔了。”
“不折磨折磨我心里不舒服,我打不动了,我只能这样对他了。臭小子,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这么多年被小老婆管得连个家都不敢回,我猜这次回来,肯定是小老婆不要他了,年龄大了,嫌他脏。你说,我猜的对不对,艾花!”
“不知道,等二叔回家,向二婶交代吧!”
“那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三叔上来的时候,满脚板都是废黄河上的浮土,那双脚,雪白雪白的,像刚出锅的白馒头。这一下,正是中午,废黄河仍是很冷 ,二叔有些不适应,但是他却说,真有种返璞归真,脚踏实地的感觉。
没进门的时候,三叔就喊着三婶儿的名字,“花朵,花朵!”
三婶儿很纳闷,“怎么搞的?谁这样叫我的名字啊,几十年没人这样叫了。”
一出门,一看是三叔。
“花朵!我回来了。”
“谁是你的花朵?你不是有新花的了吗?”
“我知道我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可是今天我知错了,我希望你能原谅我,我补偿我的过失,我今后不走了。”
“我已经习惯了,我的儿子很孝顺,这儿不是你的家,你爱往哪儿往哪儿,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李世代,当年你是那样的坚决抛妻弃子,另娶新欢,你这辈子如果不说个悔字,我花朵是佩服你的,那是我的命我认,但是你把我们娘俩抛弃了这么久之后,想来吃后悔药,对不起,没有,你要么滚,要么不要让我看见你!你信不信,再不走,我就打走你!信不信,儿子回来,也一样打走你!”
“花朵!”
“不准你再叫我花朵!”三婶儿眼睛里全是怒火,“一个女人守着在年轻的时候被丈夫抛弃,领着个孩子过活,你知道有多难吗?要不是哥哥嫂子弟弟妹妹还有这个老父亲帮衬着,我连死的心都有!你现在倒好,怎么那个女人不要你了,嫌你年龄大了,恶心她了,你没人要啦,你还想再次跑进我的被窝吗?你去死吧,李世代!”
三叔,愣在那里,三婶每一句话都像子弹一样发发都中红心,三叔愣在那里,知道自己的过错不可饶恕!
爷爷也很无奈,走到面前,说道,“三儿,你也该这样遭受一次了,你仔细想想这么多年,她们娘俩受的苦,你就知道自己的错有多大。你反省反省吧!”
三叔跪在了地上,一脚板全是泥,没有人来拉他,我们都知道三婶儿的苦,我们就想这些负心汉好好接受一些教训。
李道陆回来了,看到院子里跪着一个人,走近一看这个人好生面熟,自己和这个人长得有点像。三叔看了看他,叫道,“道陆啊,我是你父亲啊!”
李道陆一听父亲!一股怒火烧了起来,“有你这样当爹的吗?抛妻弃子,娶小老婆,你知道我娘这么多年是怎么过的吗?你还有脸回来,亏你还有脸说,你是我爹!我有你这样的爹吗?你跪着干嘛,这个家是你呆的地方吗?这么多年,爷爷,你也不回来看一回,爷爷养你这么大,白养你了,你有什么资格跪在这个地方!你走,回你的温柔乡去,去找你的小老婆!”
“别提了,我老了,她不要我了。”
“你还知道有老的一天啊!那没关系,你魅力那么大,又是英雄,可以再找嘛,回家来干嘛,回到这个穷乡僻壤干嘛,多委屈您这个将帅之才啊!您说是不是,您还是走吧,您不需要跟谁跪,您没错,李将军。”
“说得好,儿子!”三叔说道。
“我不是你儿子!”
“爸错了!”三叔猛然把头转向李道陆想给他磕头,李道陆,猛然跑开了,“我再愤怒,这个也受不起啊,爷爷,你过来,让这个人走吧,这么多年都不来看您!”
爷爷想,不如让三叔先去沙三泰那儿住几晚,这事儿要从长计议。
爷爷走了出来,“世代,世代!”爷爷猛然在外面叫了起来。
“艾花,艾花,快点来扶你三叔,你三叔晕倒了。”
我慌忙走了出来,一看三叔,脸色苍白!
爷爷让我扶着,用他那双满是沧桑的手掐三叔的人中,这个时候,三婶儿,和李道陆也走了过来,家里的人很多还在田里,要么在外面,四婶儿照看着萧奈美。
三叔慢慢醒转,“大大……”虚弱的声音。
“没死啊,怎么不死啊!”三婶儿还是恨他。
“大大,你不该掐我人中,该让我去,去寻找俺娘。”
“放屁,我还没死呢?你敢死吗?给我起来,穿上鞋子,跟我出来。”
三叔扶着我,站了起来。
我把三叔扶回爷爷的屋。
我们几个坐下来说话了。
“大大,我觉得咱家咋和以前不一样了。”
“热闹不如以往,是吧?”
“是啊,出啥事了?”
爷爷就把那件事说了。
“哎哟,这可不是小事,要付法律责任啊!”
“啥法律不法律的,这是废黄河的规矩。他通奸就不违法啊?”
“通奸缺德,但是不违法。”
“什么,你小子好能耐啊!”
“这是真的,大大。”
“三叔,您老回来了,李将军您这一回来就跟我们这些大老粗上法律课啊!”李道远一回来就说话阴阳怪气的,八成是听到了三叔和爷爷的对话。
“道远,我知道三叔这话不受听,但是这话没错。”
“好啊,三叔你这话该给王胜利的老婆小牙医听。”
“道远,叔叔不是在说这个理吗?”
“讲理?谁给我讲理呢?李将军,我不是有罪吗?那好你派人来捉我啊!”
“这……”
“捉啊,讲理,我媳妇给别人睡了,我媳妇是被我打了,是被我羞辱了,我那不是气啊,我媳妇死了,可是那是个淫妇,那是个奸夫,没有理可讲。”
“好了,道远,你媳妇尸骨未寒,你就不要再讲了。”爷爷难过地说。
李道远哭着离去了。
留下我们几个人沉默着。
三叔那天晚上没去别的地方,就在爷爷屋里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