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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杀
1900年的春天,太阳从北京城的西边落下,把仅剩的余晖挥洒在这片饱经沧桑的土地上,衰老的阳光钻进故宫破旧的砖瓦之间,亲自细嗅这曾经不可一世的大清帝国濒死前最后的喘息。
光绪帝在他被软禁的房间里踱来踱去,此时他已经无心吃下任何饭菜,甲午战败、维新失败,自己身为一国之君,却什么也做不了,难道只能在这幽禁与封闭中草草度过余生,在史书上留下千古骂名吗?
他越想,心里便如刀绞般疼痛起来,听闻列强在中国强占租界、横行霸道、暴虐百姓之事,泪水止不住地涌出来。
他知道,自己是斗不过慈禧这个女人的。
“皇上,您再不吃饭,菜就凉了。”送饭的小太监的余光看着光绪不停地走来走去,已经有差不多半个时辰,替他担心起来。
“吃吃吃!就知道吃!怪不得你是个太监!”光绪帝恶狠狠地呵斥他。
这小太监也是刚刚入宫,因为做事机灵,在朝廷里也没有什么根系,便被李莲英招来,做给光绪送饭的差事。
小太监慌张地连磕八九个头,直到额头上冒出血渍才停止。“是,是李总管让我看着您吃完饭的。”小太监彻底慌了神。
光绪帝叹了口气,瞥了眼面前的饭菜。“你不用害怕,我现在连杀你的权利都没有。”
小太监很是不解,他认为,全天下的人皇帝想杀就杀,何况自己只是一条奴才命。
“你为什么进宫啊。”光绪帝问小太监。
“回皇上的话,奴才本是直隶人士,只因洋人教会太过猖獗,将奴才的娘掳了去,去告官府,那官府老爷是大清国的人,但实际判案的居然是一旁坐着的洋人,这案子自然是没了结果。奴才的爹气不过,便冲进教堂,杀了两个洋人,被官府抓走后砍了头,我娘也找不到。没爹没娘,奴才当了两年乞丐,实在过不下去,只得进京去当了太监。谢皇上恩典让奴才进宫,不然,奴才非饿死在外面不可。”
听到小太监的话,光绪帝又止不住堕下泪来。小太监听闻皇帝的抽泣声,认为自己说了什么该杀的错话,又咣咣地磕起了头。
“平身吧。”
小太监愣了下神,战战兢兢地站起身来。
“我身为一国之君,竟还没有草民之勇……”光绪帝再次抽泣起来。突然,一道灵光从他的脑海中闪过,光绪帝好似被打了一针强心剂,抽泣声戛然而止,他转过身来看向小太监。
“你说,你是李莲英的手下。”
“回皇上的话,我是李总管招进来的。”
“你能见到他吗?”
“回皇上的话,每次给皇上送完饭,奴才都要向李总管请安。”
光绪大喜,他从桌上胡乱摸出几张纸来,抓起笔,快速地书写着。
光绪帝把写完的信折起,走向跪着的小太监。“你叫什么名字?”
“回皇上……”
“别说废话。”
“奴才叫小安子。”
“小安子,把这封信交给李总管。”
“奴才一定办到。”
自维新变法失败以来,已经两年时间了。光绪帝第一次走出幽闭的屋子,感受这久违的阳光。他被一群太监们搀扶着上了轿子,在轿子上,他把两边的帘子一把扯下,即使眼前只是单调得不能再单调的红色砖墙,他也可以美美地看上一整天。
轿子向宫门外快速走去,光绪帝看着久违的宫殿、花草,眼底中泛起无限的泪花,直到经过太和殿时,他的泪水终于无法忍耐被束缚的痛苦,哗的一声奔涌出来。
“我大清基业三百年,南征北战,到我手里,竟成了这番田地……”他越想,便越痛恨慈禧。
抬着光绪帝的队伍很快便出了宫门,朝着颐和园的方向进发,光绪很想看看他的子民们,可清兵早已把一切可以阻挡队伍进行的障碍全部扫除。
队伍的周围渐渐出现了一些跪在地上,捧着状纸的沧桑老者,光绪知道,这是来告御状的。但他只能泪汪汪地看着这些老者一个个地被官兵捉去,却什么也做不了。他知道,他自己的命他自己都说了不算,更何况别人的呢?
此时颐和园的光景和故宫萧条破败的景象大不相同,像是与人间地狱相隔绝的天堂。绿树成荫、雕楼画栋、溪流潺潺、鸟鸣幽幽,山色与天空如贯墨连为一体,飞燕与花草相映成趣。风平平,浪悠悠,好似仙界福地,胜似水帘洞天。
这景越是美好,可一想到街上那些捧着状纸的老者,光绪便愈加愤怒。
在一番朝拜和繁琐的程序后,时隔两年,光绪终于见到了慈禧。
“皇上能回心转意来看哀家,哀家很是欣慰。”
“亲爸爸,朕为之前康梁等人祸乱朝廷之事,甚为愧疚,还望恕罪。”光绪跪下,连磕三个响头。
慈禧强装着淡定,她十分惊讶,光绪帝为何在两年内变得如此忠实。
“皇上,你这话便见外了,你我姨侄一场,何必这样说。快请皇上上座!”
光绪帝走上殿堂,紧挨着慈禧坐下。
“皇上已两年未出宫门,想必很想念歌舞吧。”
“回亲爸爸,朕确实很想念大清的歌舞。”
“为皇上起舞!”慈禧高喊。身旁的大太监李莲英也跟着重复喊起来,小安子站在李莲英的身旁,显得无比惶恐。
歌女从两边飘然走来,挥舞起宽大的袖子,逸散出阵阵清香,犹如仙子舞动着自己的裙钗。乐声慢慢冒出,琴声、琵琶声、筝声纷纷和谐地响起,好像在半空中织起一段柔软的红色丝绸。
光绪慢慢向着慈禧的方向靠拢,手随意指来指去,假意向慈禧夸赞着舞女们,突然,听得当啷一声,一把明晃晃的刀子从光绪的袖口滑出,摔落在桌上。
全世界仿佛陷入了沉寂。
“崩”,这是琴弦断掉的声音。
五六个刀斧手从光绪的背后杀出,慌乱的光绪提起桌上的刀,扑通一声扎入慈禧的胸膛,鲜血从她的胸口喷薄而出,光绪帝脸上沾满了密密麻麻的猩红色血滴。
刀斧手见慈禧已死,手中的武器好像天然地该被摔落在地下,他们的膝盖骨好似被硫酸侵蚀而软化,下意识地跪在光绪面前,做出引颈受戮的姿态。
做出这姿势的,除了刀斧手,还有在场的所有人。
小安子甚至无法做到正常地跪下,惶恐的他身躯如被按下弹簧般颤动着,几乎要趴在地下。
那杀了慈禧的刀子被光绪狠狠地扔在地上,刀尖向下,在地面上直立着,凹陷出尖锐的坑,四面淌出残留的血。
“朕,叫爱新觉罗·载湉,是大清国,唯一的皇帝!
宣战
太阳依旧照常升起,而此时太和殿却迎来了它的再一次新生。
“洋人欺我太甚!”光绪帝从龙椅上蹭的一下站起来,指着群臣的鼻子痛骂。
“酒囊饭袋!贪官污吏!祖宗三百年的基业,就毁在你们这帮人手里!”群臣犹如萎蔫的黄花,低垂下自己的肥头大耳,官帽上的宝珠在阳光下显得十分锃亮。
光绪帝转过身,气冲冲地坐回龙椅上。“小安子!”
只见小安子捧着一沓厚厚的纸张,迈着小碎步跑来,跪在光绪帝面前呈上。
光绪帝接过纸张,在扶手上用力地敲打着,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这是你们这帮卖国贼干的好事!”
这些写满不平等条约的纸张,犹如被狂风吹过樱花,胡乱地摔打在官员们油腻的脸上。
“按大清例律,你们这些人,通通要掉脑袋!朕之所以留着你们,是因为你们这些人多少还有点用处!”
大臣们不约而同地下跪,重重地磕头。“谢皇上不杀之恩!”
“朕宣布,从现在开始,大清国与洋人缔结的条约,全部无效!”
此时,当初被慈禧迫害以至于逃亡日本的维新派,正乘坐轮船返回他们亲爱的故乡。除了早期的维新派人士之外,还有许多洋务运动时期派遣到国外留学生,他们也即将用自己的知识回报国家。
光绪帝重新颁布了维新变法时期没有执行的法令,改军机处为内阁、设议会、任命梁启超作为首相,训练新式军队,甚至从美国购买了飞机制造技术,开办西式大学,鼓励民间商业的发展,严惩贪官污吏,裁减冗官冗员……
与此同时,洋人的教堂被下令全部拆毁,不论是英国人、美国人、日本人的工厂统统被没收为大清的工业,并由清政府卖给私人。之前在官府与民间为虎作伥的洋人一时间成为了过街老鼠,被活活打死的洋人不计其数,而光绪帝明确颁布过“打死有罪的洋人不犯法”的诏令。
可之后不久,一个英国大使的到来,使刚刚复苏的大清国陷入了另一个漩涡之中。
光绪帝犹如往常一样坐在太和殿上,听闻着议会群臣上奏各方面的情况,所不同的是,朝堂之上多了一个洋人面孔。光绪帝并未理会他,直到小安子喊出退朝二字,那洋人才主动开口说话。
“光绪皇帝,我的国家对你的所作所为,很不满。”那英国大使用着蹩脚的口音说道。
“什么?”光绪帝的脸瞬间变为愤怒的红色。
“敬爱的光绪皇帝,大英帝国与大清国一直都是很好的伙伴,你们的所作所为,实在不是朋友间的行径。”
“朋友?你们英国人抢我大清钱财,杀我大清子民,夺我大清土地之时,怎么不想朋友二字!”光绪皇帝指着龙椅背后的世界地图,恶狠狠地说道。
那英国大使一时语塞,同时也做贼心虚,显得十分气急败坏。“光绪皇帝,如果您执意要这么做,那大英帝国不得不采用极端的手段。”
“来人!”
殿外两个士兵大步跨入殿内,此时大清已经废除了跪拜礼,这两个士兵只是对着光绪帝鞠了一躬,随后一人挽住英国大使的一只胳膊。
“光绪,你要干什么,我是英国人!”
“拖下去砍了!”光绪十分果决地说。
“我是英国人!”那英国大使声嘶力竭地叫喊着,直到咔嚓一声,脑袋落地,彻底没了气息。
光绪仔细端详着身后世界地图,用手轻轻抚摸着大清国海棠叶般的版图。
“英国人有几处租界?”光绪问外交大臣李鸿章。
“英国人大概有天津、广州、上海、九江、厦门、汉口等主要租界,另有被割让的香港岛。”
“议会的众爱卿,朕有一个提案!”
深夜,残月的寒光洒满了清国的大地,租界里的英国士兵像往常一样酣睡着,还不知道一场剧烈的风暴即将到来。
传令枪声从天津到香港,几乎同一时间响彻起来,潜伏在租界郊外的清兵使用着新式武器,对英租界的士兵进行突袭。新北洋舰队也派出战舰突袭英租界的港口,实行新式登陆作战。
广州、上海的英军收到两面夹击,加上这些英兵久休不战,战斗力远远低于经受过严格训练的清兵,再加上刚从睡梦中醒来,自然抵挡不住。
大清炮兵部队火力掩护着步兵进入城市,与英军展开激烈的巷战,此时的英军哪里抵挡得住,纷纷逃往港口企图逃向其他国家或殖民地,此时大清海军早已攻占港口,无数英军在枪弹下像任人宰割牛羊一般死亡。仅仅一夜时间,大清已经收回了上海、广州、汉口的英租界。
消息一传到欧洲,英国人立即对大清宣战,巴黎、东京、莫斯科等十一个地区随之沸腾起来,以本国的利益遭受严重损害为由,向大清宣战。
清国首相梁启超召开紧急议会商讨对策,光绪帝也从睡梦中醒来,帝国的兴衰荣辱,在此夜就要做个了断。
“陛下,如今世界诸国均对我大清虎视眈眈,宣战书已下,如若应战,则是以一敌百……”外交大臣李鸿章如是说。
“李总长,你不妨把话说得更明白些。”
“陛下,我的意思是,求和。”
光绪冷笑一声。“李总长,当初甲午海战之时,你私自避战保船,换来的是什么?”
李鸿章羞愧地低下头,不敢再多说些什么了。
“陛下,臣主战,可我大清国力虽恢复已久,但与众多国家战争,恐有差池。”清军总司令官左宗棠说。
“左司令有何高见?”
“臣……暂未想出。”
其他议会重臣看到一向刚猛的左宗棠都没了办法,也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主和之事。首相梁启超此时也产生了动摇,回头望向光绪帝,眼睛里闪烁着对结果的渴望。
“众爱卿,请安静。”
议论声渐渐小了起来。
光绪帝从龙椅上走下台阶,挺直腰杆站立在群臣面前,穿着西装的小安子紧紧跟在后面。
“众爱卿,自鸦片传入我大清以来,洋人便在我土地上为非作歹,至今已六十余年了,今日我杀慈禧、废辫子、易西装,毁洋人之约,行西方之民主,就是为了朕的天下,朕的子民,不再被外人践踏!”
议会群臣只是面面相觑,一言不发。
“众爱卿,你们每个人,都亲眼见证了这一份份耻辱条约的签订,你们肉长的良心,真的不会痛吗!一个个中饱私囊、任人唯亲,只要你们支持民主宪政,朕已然既往不咎,可如今洋人对我大清宣战,居然连左司令这样的清官廉臣也唯唯诺诺!朕实属寒心呐!”
“陛下,臣主战!”国防大臣邓海生说,这是甲午海战中英勇牺牲的英雄邓世昌之子。这句话仿佛刺破黑夜的黎明,扎开了汹涌澎湃的洞口。
“臣也主战!”交通大臣詹天佑说。
“臣主战!”左宗棠终于下定决心,与洋人斗到底。
“投票开始,主战,请举手表决!”梁启超宣布投票开始,主战派以压倒性优势胜利。
议员们纷纷落座,光绪帝也坐回他的龙椅。
小安子已经拟好诏令,用他尖锐而又洪亮的声音宣布着议会的最终决定:
“向英吉利国,宣战!
向法兰西国,宣战!
向俄罗斯国,宣战!
向德意志国,宣战!
向日本国,宣战!
向美利坚国,宣战!
向意大利国,宣战!
向奥匈国,宣战!
向比利时国,宣战!
向荷兰国,宣战!
向西班牙国,宣战!”
光绪帝炯炯有神的双目盯着太和殿外一览无余的春景,不由自主地堕下一行清泪……
辛丑海战
邓海生站立甲板的最顶端上,舰艇在海洋中如骏马般疾驰着,激起两边飞翅一样的海浪,海水不断击打在他坚毅的脸上,但邓海生不为所动,只是凝视着前方升起的朝阳,像是看着一幅动态的油画。
“父亲,日本人又来了。但现在,光绪皇帝已经废专制,改民主,我们现在比北洋海军还要强大,请您在天之灵保佑我们,把倭寇赶回到他们的海岛上去!”
邓海生心里默念,他的父亲邓世昌就是葬送于这片海洋里。那时,慈禧过寿宴削减了太多军费,打出的炮弹居然都是泥沙……他回头望着身后升起的龙旗和浩浩荡荡的舰队,激动与酸楚一时间全部涌上心头。
“如果甲午那年也是这样,父亲就不会死了。”
“邓司令!邓司令!您怎么在这,找的您好苦。”舰队的通讯长官刘峰急匆匆地赶来。
“刘将军,出什么事了吗?”
刘峰从怀里掏出两封电报。“这是咱们在日本的谍报网发出电报,荷兰与美国准备从菲律宾国出发,两面夹击咱们的舰队!”
“美国人的舰队已经出发多长时间了。”
“大约四个小时,马上就要抵达东海。”
“东南各省的舰队,有希望支援吗。”
“他们正和英国人打着仗。”
邓海生吧电报折回原状,塞回刘峰的怀里,继续俯瞰着浩瀚无垠的大海。
“邓司令……”
“刘将军,你觉得我们的士兵,怕死吗?”
“不怕。”
“你呢,刘将军。”
“我更不怕!”
“继续保持和日本谍报同志的联络,通知李副舰长,带领位于后方的一半舰艇立即调头,截断美国人。通知胶东、大沽、大连炮台对你们实行支援。”
“邓司令,那你们这些前方部队,可就彻底断了补给……就是断了线的风筝,这……”
“照我说的做。”
“是。”
后排的舰队接到指令,转过头向着反方向驶去,此时只有一半的舰队按照原有计划前往东海中部伏击日本舰队。
在收到美荷军队被拦截的消息后,日本军方甚为恼火,此时的东京城里,一场清洗运动开始如火如荼进行着,日本军队上上下下都在寻找着那个向清军透露情报的间谍,化名为松下二木子的李胜十分胸有成竹地相信自己不会被抓到。他如今已是日本军部的旅长,是靠着清国的经费通过贿赂一步步升上来的,即使有高层怀疑到他身上,为了自己的官运也不敢随意表明态度。
邓海生领导的舰队,此时马上抵达朝鲜半岛的南方海域,距离伏击地点也只有十几海里的距离了。而此时又一封电报的传来,舰队的航行再次陷入停滞。
“邓司令,真的还要分兵吗!”刘峰几乎要崩溃了。
“如果日本人真的从朝鲜半岛突袭我们,损失会非常严重。”
“那我们的前部舰队,只能和日本人硬碰硬,况且补给已经全部被后方舰队运走了。邓司令,这份情报,也不一定是真的。”
“刘峰,你是通讯长官,你现在给我说这封电报不一定是真的?”邓海生愤怒地呵斥。
“邓司令,它,它应该是真的……”
“分兵!”
又二分之一的舰队向北转过头去,向朝鲜半岛进发。
正在办公厅内睡觉的李胜,突然感到手腕一凉,他的双手被一副沉重的手铐死死铐住。
“你们干什么!”
“松下长官,请您跟我们走一趟。”他面前的两个士兵没好气地说。
“你们……”没等说完,李胜便被敲晕过去,当他醒来时,已经被牢牢绑在了幽黑的审讯室里。他的面前是日军监狱的典狱长藤野二郎。
“松下长官,好久不见。”藤野二郎冲他招招手。
“藤野,你要干什么!”
“松下长官可否还记得关于朝鲜的那份情报。”
“我当然记得,那是深井军长给我的,怎么,你们怎么不去绑深井军长!”李胜怒吼着。
藤野冷笑,“松井长官,这份情报,是全日本独属于你一个人的。”
李声这时才知道中计,藤野戴上白色手套,闲庭信步地走出牢狱大门。
在关押着李胜的房间内,开始充斥着无限的鞭打、血与哀嚎。
邓海生率领的舰队只有来时的四分之一,大概只有八艘主力军舰,十二艘辅助军舰。他仍然像刚开始航行时那样,信誓旦旦地看向前方汹涌的海浪。这些剩下的舰队已经不足以伏击日本舰队,只能舍出身家性命殊死一搏。
邓海生命令四艘辅助军舰和两只主力军舰潜伏于这片海域的两块大暗礁后,一艘主力军舰和两艘辅助军舰作为前锋引诱敌人来到暗礁中间,对敌人进行伏击。剩下的五艘主力军舰和六艘辅助军舰作为后方接应进行主要战争。
“这前锋舰,由我来掌舵!”邓海生说。
正午的太阳格外毒辣,波光粼粼的海面掀起一层一层耀眼的波涛,但瞬间就被无数只巨大的黑影所吞没,五十支悬挂着日本旗帜的军舰,凶猛地从海的那边疾驰而来。
“日本人来了。”
邓海生的双手牢牢抓住军舰的舵手,用力扭动,这艘巨大的主力舰像海底的鲸鱼一般冲向前去,紧随其后的是两艘鲨鱼似的辅助舰,三艘舰艇排成人字形,铁铸的船身向四面八方反射着毒辣的阳光,像是从烈炎的沐浴下走出来的巨人。
日本人看到了前来的三艘军舰,炮火不断发射出来,在海水中炸起一根又一根足以支撑天空的水柱。
日本人的舰队越逼越紧,邓海生流畅地转动船舵,这笨重的船只竟然柔顺地掉过头来,向着为日军准备的埋伏开去。
它身后的两艘辅助舰也同时转身,正当右侧的军舰转弯之时,一颗炮弹正好砸中它的舰队身,炸出一个巨大的孔洞。
从三艘军舰的左右两侧均出现了两只舰艇,疯狂地向他们释放出炮火。邓海生左侧的辅助舰也受到了创伤。炮火仍不断地投掷过来,邓海生主力舰的炮火也无法掩护两只辅助舰。
两艘辅助舰在沉没之前竭尽全力向着邓海生的主力舰靠拢,为邓海生与主力舰的存活做掩护,抵挡住从两翼进攻的炮火。
“快向回走!”邓海生反复施加撤退的命令,可这两艘辅助舰仍然在向他靠拢,早已变成布满千疮百孔的烂铁。
在后方的刘峰等人已经决定停止伏击计划,用尽全力也要保证邓海生的安全。
邓海生看着两边已经被彻底击烂的战舰,停下了战舰的前进。他知道,如果自己仍有活的希望,刘峰等人拼尽性命也要救援自己,伏击计划也因此不会成功,大清国将会第二次输给小日本……。
邓海生停止了前进,他再次转动舵把,主力舰再次转过身来,像一匹奔驰的猛虎,向着他的仇人扑杀过来。
“他要干什么!”日军战舰上的军官根本没有料想到这种情况。
“长官,他要,他要自杀式袭击!”
“愣着干什么!开炮!”
炮火向雨点般向着邓海生的战舰打来,船板上、船身上、指挥舱,铁与木屑横飞,船员们的鲜血溅落到幽深的大海里,形成一道又一道红色的波纹。
“砰!”
邓海生的战舰依照着惯性仍然向前驶去,日军的战舰排列太过密集,已经没有任何退路。残缺的清国战舰在日军最大的战舰上撞开一个偌大的缺口,与它一起沉没在茫茫深海里。
“邓司令!”泪水从刘峰的泪水中喷薄而出。
日军在副舰长的指挥下继续向前驶去,行驶到两个暗礁之间时,两边舰队的炮火横贯打来,日本军舰成列成列地沉没于深海之中,在日本军舰的前方,刘峰领导的后方舰队使用仅存的炮火疯狂轰击,三方面的炮火在海与空之间爆发出绚烂的火球,直到弹尽才停止轰炸。
日军舰队仅剩8艘军舰幸存,已经发射完所有弹药的清军驾驶着战舰向着它们猛烈地冲撞过去。
日本舰队全军覆没,但清军也只剩下了三艘战舰。
刘峰被炸掉一只手臂,他从死去的战友手中拿过黄龙旗,直戳戳地插在战舰甲板的前端,荣耀与胜利与浩瀚的海洋融为一体,奔涌的海浪冲刷走一切失败与耻辱。
新北洋计划
在光绪帝的指示下,颐和园已经改造成了科研所,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成立着了一个小阁楼——科研宫。
物理学家谭林秋仔细端详着眼前的图纸,一旁的电灯已经连续亮了四十八个小时,放在书桌上的咖啡还在冒着浓浓的白烟,在灯光下肆意游荡着,谭林秋已经不知道这时第几杯咖啡了。他只想赶快研究出这巨大的怪物,把它送到边疆去。
“谭兄,还在忙,睡会儿吧。”说话的这人也是物理学家,郑克教授。
“郑兄,你这黑眼圈可比我重多了,还是你先去休息。”
郑克在谭林秋身边坐下,把图纸拉到自己面前。“林秋,咱们已经研究一年多了。”
“我知道,咱们的研究和新北洋计划一起实行的。如今飞机、机关枪、手雷、汽车……都已经成功造出来了,只有我们研究的这个大家伙,唉……”
郑克拍拍谭林秋的肩膀。“快了,快了,我们现在造不出的,就是一个大功率发动机而已。”
“说的是很轻松,可是就是突破不了。”
“终是会的。雪莱说过,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
“说得对。”
“如果我们成功了,这个东西就用我们的名字命名。”
“我们的名字?”
“对!你姓谭,我名克,就叫它谭克!”
两人一起放声大笑,笑声穿过时间的界限,抵达三个月后的科研宫。
世界上的第一辆坦克从颐和园诞生了。
“郑兄,我们成功了。”谭林秋将一杯烈酒洒向郑克的墓碑前。
伊犁之外
这是左宗棠第二次抬棺入疆。
清军抵达伊犁城外,黄沙漫天飞舞,一片浩瀚无垠的广阔沙漠呈现在眼前。天空中看不见一只飞鸟,眼睛里所能见到的具有颜色的东西,只有冒着刺的仙人掌。
一阵轰鸣声从上空响彻起来,三架机身画着黄龙旗的飞机空投下来军队所需的水源、食物、弹药、柴油等补给,又匆匆忙忙地飞走,前往西安兰州等地运输下一次的物资。
士兵们打开坦克的发动机,把燃油一桶一桶地倒进去。左宗棠安坐在营帐内,和参军们商讨着与俄国人的作战计划。
左宗棠并没有像其他参军一样身穿西式军装,他仍穿着自己的上朝时多穿的官服。他手指着地图,对着众人平静地说道:“朝廷让我们打到巴尔喀什湖去。”
“这地方本就是我们的。”
左宗棠点点头。
“俄国人欺负我们太久了。”
“左司令,有了这铁家伙,咱们还怕什么!”
左宗棠摇摇头。“这坦克虽然威力无比,但仍然不可轻敌。”
参军们点点头表示肯定。
“我曾经去颐和园考察过这铁家伙的制造,他的轮胎是用一种中空的皮革制造,在炎热的大漠环境下,很有可能会爆炸,而迟迟不能行进。”左宗棠说。
一位参军接着说:“另外,这坦克体积过于庞大,如果俄国人集中火力攻击,想必再铜墙铁壁的东西,也撑不住。”
“说的没错。”
左宗棠展开地图,开始进行部署。
“兵分三路,大部分的坦克车,与第一军,第二军,越过河伦纳河,进攻至伊塞克斯湖以北;第三军,第四军越过泰尔斯山,从东侧进攻至伊赛克斯湖北部,与第一、第二军会合;第五军和剩余的坦克车跨过天山山脉,坦克车为步兵开路,直取伊犁盆地,然后从伊犁河右侧进攻巴尔喀什河,第一至第四军从伊犁河左侧进攻至巴尔喀什河。第六军跟随我作为殿后。”
“是!”
在河伦纳河的附近,气温并没有荒漠的那么高,可以保证坦克的行进。沉重的坦克军团把地上的黄土压出一道又一道清晰而又深刻的车辙。
“前方有敌人!”
在对面的沙丘后,俄军军团打响了战争的第一枪。
“开炮!”
十几辆坦克同时开炮,只听轰隆一声,前方所有的沙丘一瞬间夷为平地,只剩下俄军数不清的残骸与深坑。活下来的俄军看到如此威力巨大的武器纷纷逃跑或缴械投降。就连清军也被这铁疙瘩的武器所震撼。在不到一分钟之内就完成了一场小战役,这是自战争发明以来从未有过的事情。
“这简直就像闪电一样快。”️️️️️️️️️️️
坦克车一路势如破竹,配合着清军优良的武器装备与先进的作战技术,第一、二军团在三天内就打到了伊塞克湖北部。
而没有坦克车掩护的三、四军,可没有那么幸运了。
烈炎照射着干涸的荒漠,飞机从上空源源不断地投放下水资源,可每次都很快被消耗完毕。数不胜数的汗珠从清军士兵的额头上无休止地滑落,他们迈着铿锵而又沉重的步伐,在艳艳烈日之下,向着伊塞克湖行军。
俄军此时恰好从对面走来,双方立刻开展激烈的火拼,在荒漠中,没有任何战壕可以供人躲避,清俄两国士兵在死亡与子弹汇成的长河中穿梭往来,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生命倒在死寂的沙漠之中。
可在俄占区,沙俄可以有源源不断的兵源补给,而三四军总人数只会减少,不会增加,三军团的军长也葬身于这片荒漠之中。
飞行员张来福正在准备着他第一次的飞行使命——把弹药送往前线!刚刚举行完婚礼的他本想和妻子去共度一个蜜月,可没想到第二天就接到了紧急任务。
张来福穿上白色军装,戴上崭新的头盔,进入了属于他自己的机舱,飞机缓缓起飞,翱翔在兰州的上空,他驾驶着飞机兴奋地旋转,难以抑制自己喜悦的心情,他也可以为祖国做贡献了!
飞机穿过单薄的云层,尾气与云朵相交织,留下两条洁白的尾巴。它好似一只翱翔于烈日之下唯一的孤鸟,朝着它毕生的使命无畏地飞去。
他的任务是把物资投放到泰尔斯山脚下,可没等飞到那里,嘈杂的枪声便吸引了他的注意。他缓缓降低飞行高度,隐约看到穿着几个大清军装的身影,他继续降低高度,地面上几乎全是清国士兵的尸体,仍在战斗的清军士兵最多只有两个团,数不胜数的俄军正密密麻麻地向前扑来。
张来福将飞行高度再次降低,自己的同胞在眼前一个接一个地死在敌人的枪口下,死在被敌人占领的土地之上。
张来福无法忍住内心中的最后一丝理智,他闭上眼,内心像火一般燃烧着,他不舍,他的生命才刚刚抵达二十三岁,他还想继续驾驶着飞机,还想拥有一个孩子,还想看着妻子与他自己慢慢变老……
他回忆着昨天与妻子共度的时光,回想着妻子那美丽的面容,与她在军校的初次相遇……
开始他什么也顾不得了,他是一个军人,无论如何,也不能忍受敌人的子弹无情地冲撞进战友的胸膛而置之不理。
“春娟,来世再见了。”
飞机从半空中俯冲下来,轰然一声坠落到黄沙之中,爆炸而引发的火球瞬间吞没了所有俄军,有的被炸得四肢横飞,有的则被大火生生烤死……浩瀚的沙漠重顿时出现一片火海,火焰四处飘荡,再飞机的残骸两侧,展开凤凰办火红的双翼。
清军见状,立刻展开反击,俄军丢下武器落荒而逃,很快便没了踪影。
清军扑灭火焰后,从涂着龙旗的飞机里拉出一具完全被烧焦的尸体,深深地鞠了一躬。
“今天的太阳永远没有你荣耀。”第四军军长抚摸着张来福几乎已经焦糊的脸庞,泪水低落在他年轻的肌肤之上,在阳光的反射下,成为一枚枚刻写着伟大的勋章。
第五军在坦克的支援下也顺利跨越过天山山脉,俄军早已听闻坦克的威力,几乎全部开城投降,听从清军指挥。仅仅两周便抵达伊犁河东侧。
三四军参与部也成功抵达伊塞克湖北部,被一二军收编为独立军团,由伊犁河西部向北进发。
每一颗炮弹的降落,便意味着胜利的来临。伊犁河在一个月内成为了俄军的死亡之河,清兵六大主力军终于在巴尔喀什湖北部完成了会师,至此,沙俄侵占北疆的土地被全部收回。
左宗棠站在巴尔喀什湖前,捧起一捧清澈的湖水,拍打在自己被烈阳照射得无比干燥的脸庞上。湖水浸润肌肤,与泪水混为一体。
伶仃洋的眼泪
“通知惠州、广州、东莞三地随时准备炮击!”两广战区总司令员张之洞正在虎门指挥部紧密筹划着对付英国侵略的防御计划。
三股力量正在对着广州湾蠢蠢欲动,法国军舰正跨过南海,香港的英军正准备着对东莞的进攻,距离稍远的英美联军正从爪哇国向广州城径直而来。
林则徐的塑像在虎门城内威风凛凛地矗立着,广东和煦的阳光照射在他慈祥而又威严的脸庞上,显得更加光辉伟岸。
“仁侃呐,你可认得这个人?”张之洞指着林则徐的雕像,考问他的九儿子张仁侃。
张仁侃胸有成竹地回答到:“回父亲,这是大清名臣,林则徐先生。”
“不错。”张之洞捋着自己的胡子。“仁侃我儿,当初林则徐任六省总督,如果他不禁这鸦片,官运可谓是前途无量啊。”
“父亲,可如果林先生不禁鸦片,他也就不是林先生了。”
“说得好。这虎门一焚,洋人就开始了对我大清的盘剥,你我眼前这香港岛,便是当初的代价。”
“我们终会把它夺回来的!”
张之洞点点头。
“儿啊,此役不成,你我皆历史罪人也!”张之洞对着林则徐像发出长长的感叹。
太阳播种完最后的光明后徐徐落下,繁星与满月从天空的另一边隐约浮现,凉风幽幽吹过,在树叶之间的缝隙中掀开一阵又一阵独属于亚热带的阴凉。海岸附近的灯塔散发的灯光与浑然天成的月光交融交织,在翻滚的海面上打出一束柔美与灿烂。
驻扎在香港的英军趁着茫茫月色暗渡到东莞城外,对东莞城开始猛烈的炮击。城墙上的清军听闻炮声,也纷纷架起炮台反击,港粤交接之地一时间成为了火的海洋。
法国军舰从越南东部的港口驶出,在爪哇国北部与英美联合舰队汇合,准备进攻珠江口。
珠江口和广州湾也布满了清军的舰队,随时准备和三国联军殊死一搏。
东莞城外激战三个小时后,守门的清军彻底抵挡不住,败退回东莞城内。英军首领大手一挥,英军便如蜂群般涌入城门,准备着他们久违的劫掠与屠杀。
“父亲,英军进城了!”
张之洞依旧坦然地喝着茶,随着戏曲声晃动着脑袋。
“父亲!”
张之洞放下茶杯,看向儿子。“仁侃呐,你是想让我离开虎门。”
“是的父亲,您是两广统领,不能有危啊。”
张之洞放声大笑,参谋室里的参军也随之放声大笑。
“你,你们笑什么!”张仁侃气的跺脚。
“仁侃,好戏还在后头呢。”张之洞又抿了口茶。
英军进入东莞城后,居然没有发现任何一个士兵或者守卫,本该夜间繁华无比的东莞城,今夜街道上居然空无一人,本该繁华通亮的万家灯火,竟也没有一盏灯发出光亮。
英军迈着小心翼翼的步伐向前走去,士兵们紧握着枪,恐怕从周围出现一队全副武装的清军。
只听砰的一声,一颗子弹打穿了一名英军的脑袋,那英军脑浆崩裂,当场死亡。
受到惊吓的英国士兵端起枪来向着四周扫射,附近墙壁、地面、商铺上布满了弹孔,但依旧没有任何人的痕迹出现。英军的枪声刚刚停止,又有三名名英军在突如其来的子弹下毙命。
这时英军才发觉这些子弹是从百姓的窗内射出的,他们对着附近的居民区来回扫射着。他们向前面扫射,后面的居民便对着他们的背后开枪,向东打则西边开枪,向南打则北边开枪。英军被打得像笼屉中的螃蟹,只能任人活活蒸熟。过去的历史让他们无法预料到,清国竟然会给百姓发枪!
英军一边行军一边回击着百姓们的围击,直到他们找到了一个所谓的“安全区”。依靠垃圾构成的战壕与百姓们打得有来有回。
张之洞知道,百姓们对英军的战斗只是一时的,香港方向还会有源源不断的英军赶来。只要在英军占领东莞港口之前能够结束珠江海战,就有胜利的希望。
“百姓拖延不了太长时间,我们必须速战速决!”张仁实对着海军各参谋说道,他是张之洞的四儿子,也是两广战区的海军总司令。
“大家做好准备,在最后看一眼这美丽珠江口与伶仃洋吧!”
南清舰队呈雁阵状从珠江口岸驶出,迎面而来的是同样摆成人字状的英军舰队,双方已经相遇,炮火便在海岸上响彻起来。
运载着英国士兵的商船源源不断地抵达香港岛,大批大批的英军进入东莞城内,之前被打散的英军也回过神来对百姓展开反攻,刚刚进城的英军也开始对百姓展开残忍的屠杀,他们挨个闯入东莞的每家每户,市民们质朴的鲜血从窗外溅射出来,砖红色的墙壁上又染上一层更为鲜艳的红色。
“张将军,东莞已经撑不住了!”
张仁实点点头,看着眼前焦灼的战况,心里悸动起来。如果不能快速分出胜负,那么百姓的血,军人的血就全部白流了……
“转向伶仃洋去!”
“张将军,这是临时改变作战计划,要向张司令员请示的。”
“请示!请示!耽误一秒钟,东莞又要死多少百姓!”
副官沉默不语。
“咳咳,我再说一遍,把舰队领到伶仃洋去。英军也会跟着我们过来。”
“可南京气象台发来电报,伶仃洋附近天气将会十分恶劣,甚至可能会有海啸发生。”
“要的就是这个!咱们打不完仗,广州就脱不开身,广州脱不开身,东莞就要丢掉!接下来广州、中山、湛江……两广就要葬送于我们之手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大清的南部将被撕开一道口子。”
张仁实表示认可。
“给战士们吃顿好的。”
乌云迈着小心翼翼都步伐太阳底下两侧平行飘逸过来,灿烂的光芒被遮挡住大半,原本深海的深海也止不住他的欲望,浑身开始不停地躁动起来,在正中央慢慢形成一个陀螺状的漩涡,深层、浅层的海草、海鱼、珊瑚一齐被卷上海面,一阵惊雷劈下,激起一道道整齐划一的水柱,然后被拉落的帷幕般依次降下。
雁阵状的清军舰队正在向着这巨大的漩涡驶去,海面的引力使舰艇的航行速度异常加快。英军舰队也随之追赶过来,并不知道清军正准备着一场自杀式袭击。
清军舰队列成一个一字型,英军前方的视线被彻底遮挡住,看不见前面正在不断膨胀的漩涡。舰艇上的所有清军闪烁着光芒的眼睛齐刷刷地注视着前方这个即将吞没自己生命的怪兽,露出了释怀的微笑。
英军看着前面越走越快的清军舰队,总指挥官加大最大马力去追赶,当他们距离清军只有咫尺之遥时,一阵硕大的海浪迎面扑来,把整支船队吞没在无情的海啸之下,清军舰队被卷入漩涡,船身早已侧翻下来,沿着浪潮的运动轨迹,像被甩动的空竹一般无限环绕着,越陷越深,越陷越深,泥土与海水淹没了所有士兵的口腔与鼻腔,他们残余的肢体成为了鱼儿们赖以生存的养料。
英军舰队被四面八方袭来的海啸打翻,船底直戳戳地望着天空,船员们随着惯性被抛到一海里外的海域之中,又一波海浪袭来,犹如三根利刺扎向被海水绑架,垂死挣扎的人质们,惨死于异国他乡的大海之中……
“我儿是英雄。”张之洞听到消息后,只是淡淡地说了五个字,在眼眶中打转的晶莹的的泪珠始终没有掉落下来。
广州的清军如释重负,转战入东莞城内,惠州、韶关、中山的清军也一齐攻入东莞城。在百姓面前为虎作伥的英军一时间失了魂魄,抱头鼠窜败退至香港。
乌云从太阳的两侧拨开,和煦的阳光再次播种在两广美丽而又广袤的大地上,林则徐的塑像在火药味与阳光的烘托下更加伟岸,如同他当初在虎门,把第一份鸦片投入滚烫的石灰之中。
孤城
在云南府边陲线上,几个清兵正在埋藏着抵御英法联军的地雷。
“孩子们,小心点,这东西踩中可是要命了!”班长大声呼喊。
“知道了!”
英法联军的铁蹄声逐渐在众人的耳旁明亮起来,时间已经不多了。
清军埋藏完地雷便躲到后方的战壕与山头去,准备着对敌人的伏击。
散发着奇异香味的花草刚刚舒展开自己的身体,便被一个接一个地马蹄无情碾压,永远直不起腰杆,英法联军此时已兵临西双版纳城下,企图吞并清国的大西南。
指挥官一声令下,骑兵们飞一般向前冲去,地雷爆炸的声音如节日的烟火般连环响起,炸得英法联军人仰马翻,四肢横飞。潜伏在战壕里的清军端起枪来扫射马腿,骑兵们一个个重重摔在地上,山头上的士兵利用地形优势,对着后排步兵进行疯狂射击与炮击,经过一上午的战斗,英法联军还没有踏进西双版纳城一步就被打得溃不成军。
正当众人因为大胜而忘乎所以之时,一个噩梦般都消息传来了。
“旅长!普洱失守了!”
西双版纳城的将士们所需要的粮食全部要经过普洱城,如果那边失守,就意味着西双版纳城彻底断了粮,之前的任何胜利都是徒劳的,我们将不攻自破。
“不可能!”旅长大声喊。“不可能,就算英国人发明出坦克,也不可能在一上午攻破普洱城,普洱城破了,难道要战士们吃香蕉填肚子吗!”
“旅长……”
“你说实话。”
“普洱城的知府叛变了!”
“知道了。”旅长仰望天空,紧闭着双眼,西双版纳城储存的粮食,除去百姓需要的粮,剩下的最多只能支撑全军生存三天。
“继续战斗!”
时间转眼到达黄昏,英法联军重整旗鼓,筹备着下一次的进攻。投石车向着地雷埋伏的区域抛来,上次战斗未被引爆的地雷在地面上一个接一个的爆裂。在世界重归安静之时,英法联军的马蹄再次闯入西双版纳城内。
清军奋起反抗,炮火隆隆,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火药味,一个一个由于爆炸而产生的微型太阳在半空中炸裂开来。
销烟滚滚,战斗结束时,西双版纳城里完全看不见路,英法联军已经攻破清军的封锁,清军只好退守到城市之内。
当清军从满是战友尸体的高山上撤退,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不甘与心酸,一个百余人的连队只剩下十几个人的情况比比皆是,更多的人亲眼目睹着兄弟亲人死在敌人的枪炮之下。
夜间的清军军营异常安静,所有人吃完饭后便回到营帐内睡去了,只有旅长的指挥室内还亮着通明的灯光,与月亮争夺着这寂静黑夜中最后的光明。
“这顿吃完,只有一天时间了。”旅长心里默默想着,手中的笔几乎要被掐断。
他望着窗外凄冷的月光,流下两行清澈的眼泪。
没等朝阳在天空中崭露头角,英军的炮火再次向清军的营帐中袭来,清军各部连忙组织备战,经过一天的鏖战后,一半西双版纳城已经被英军占领。
今天的夜晚仍然像之前那样寂静,士兵们托着自己缠着绷带的手臂或大腿,脑袋垂下,像一只秋天枯黄的树叶,他们忘我地吸食着香烟,眼睛里的光芒几乎丧失殆尽,等待着再也不会到来的晚饭的到来。
旅长从营帐内走出,面对着眼前疲惫不堪的士兵,并没有喊出平常喊出的那句集合,但士兵们还是像往常一样站成整齐的队列。
“兄弟们。”
“旅长好!”士兵们看着往常容光焕发的旅长竟然显得如此心力憔悴,心里升起大大的疑惑。
“普洱失守了,我们没粮了。现在的西双版纳,是一座孤城。”
旅长的话没有得来任何回应,面前的士兵鸦雀无声,远方传来英国飞机的隆隆声,士兵们拿起枪来朝着天空射去,但当从飞机上空投下粮食时,任何枪炮声都变为了争抢的脚步,清军饿虎扑食般地抢夺着为数不多的物资,原本整齐的队列瞬间化为毛线球般的一团,人挤着人,本来的脓疮与伤口被挤破也不知疼痛,如野兽般抢夺着,抢夺着……
英国飞机在上空不断盘旋着,好像在炫耀他救世主般的力量,紧接着傲慢地飞走,它飞到士兵面前,侧过机身,英国的米字旗毫不保留地呈现在他们眼前,有的士兵甚至放下枪支,和飞行员打起了招呼……
旅长看着眼前争抢着粮食的士兵,脸上绽放出久违的笑,当英军飞机上的国旗映射在士兵们的脑海中时,他已知道清军一点胜利的希望都没有了。旅长摇摇晃晃地回到自己的营帐内,一声枪响,冰冷冷的子弹穿过他发着热的头颅,他坚强了一辈子的身体应声倒地,就这样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两天后,英法军队占领了西双版纳城,在大清的西南部,撕开一道流淌着鲜血的伤口。
酒精、雪、外兴安岭
哈尔滨的冬天是最美丽的寒冷,窗花一层一层叠加着,凝结成优雅的形状,洁白的雪花称S型轨迹从天空中飘落,给丧失生机的黑土地披上一层厚厚的羊毛毯。冬天,松树依旧挺拔地生长在大兴安岭的森林里,处处悬挂着象牙般的冰柱,在这茂密的森林重一所辉煌的宫殿内,决定着百万平方公里土地的未来。
曾纪泽先生刚参加完父亲的葬礼,从湿热的南方乘火车急忙辗转到东北去,沙俄代表正在焦急地等待着。他们内部正在发生革命,期盼着大清国能给予一些经济或武器上的支持。
这是曾纪泽先生第二次和沙俄谈判,上次让沙俄占了九万多平方公里的土地,虽说已经被左司令夺了回来,但心里还是有所惭愧,
“这一次一定要把上次丢失的尊严都找回来!”曾先生心里想。
下了火车,只见白茫茫的大雪,外教团仿佛一时间变为了雪人。在皑皑白雪中,有一座冒着白色灯光的建筑。
“想必就是那里了。”曾纪泽说。
曾纪泽带着他的外交团走进宫殿,没想到沙俄代表教居然站在门前迎接着他,向曾纪泽伸出自己的手,这是任何外交礼仪都没有见过的场面。
“劳驾了。”曾纪泽对俄国大使说。
“您受累。”俄国大使弯下腰,做出邀请的手势。
到达谈判桌时,一向傲慢的俄国人让出主座,曾纪泽也没有任何顾虑地坐下。
“您好,曾先生。”俄国大使那叶托夫脸上堆满了笑。
“您好,那叶托夫先生。”
“曾先生,俄清两国是国际上的好朋友,在历史上……”
“那叶托夫先生,我想我们的时间都很紧迫。”曾纪泽有些不耐烦。
那叶托夫紧张地搓起手来,生怕曾纪泽生气。“曾先生,您知道,俄国最近国内出了点状况……”
“借钱?”
“需要一些,武器,也需要一些。我国皇帝仰慕颐和园众多科学家已久。”
曾纪泽心里冷笑一声。
“那贵国有何筹码呢?”
那叶托夫示意手下拿来地图,从乌苏里江指到库页岛。“俄国愿意归还乌苏里江向东至库页岛这片土地。”
曾纪泽没有回答。
“曾先生,俄国愿意归还乌苏里江向东至库页岛这片土地。”
“库页岛呢?”
“那里只是蛮荒之地……”
“蛮荒之地你们当初都要抢吗?”
那叶托夫羞红了脸,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那叶托夫先生。”
“我在。”
曾纪泽扯过地图,丛公文包里掏出笔赖,在外兴安岭以南,包括库页岛,划了一个大大的圆圈,框住了沙俄占据东北的所有土地。
雪下得更大了。
“曾先生,虽说大清已经强盛起来,可俄国也是一个世界大国。”
“那叶托夫,自光绪帝宣布变法之日起,大清便是民主的大清,之前你沙俄欺辱我大清尊严,抢占我大清土地之条约,一律作废!你们迟迟不离我大清土地,竟在今日向我在领土问题向我推三阻四,今日我曾某人在谈判桌上要不回的,明日大清军马将在你俄国人的尸体上要回!”
那叶托夫和他的同僚们这才意识到,大清已然不是之前的大清了。
那叶托夫沉默不言。
“那叶托夫先生。”
“我在。”他下意识地回答。
“听说你们俄国人爱喝酒。”
“是的,是的,曾先生。”
曾纪泽示意手下搬来两箱白酒,沉甸甸地放置在桌子上,俄国人目瞪口呆,不知道大清在唱哪一出。
“那叶托夫先生。”
“我在。”
“一瓶,加五百把步枪,一辆坦克。”
“先生,这不符合外交……”
曾纪泽起身准备离开。
“曾先生。”
“怎么?”
“我喝。”
一个小时时间,那叶托夫才喝完一瓶白酒,他的胸膛好像冒着熊熊烈火的房屋,钻心般地疼痛起来,酩酊大醉,倒在地面上不停地抽搐着,周围的俄国人担心他会出事,阻止他再喝下去。
曾纪泽和他的外交团看到场面混乱起来,便起身准备离开。
“那叶托夫先生,这是大清的土地上产的大清的酒,你们俄国人永远都喝不惯!”
曾纪泽在条约上随意地签上字,把它甩给仍在地上抽搐的那叶托夫,单薄的纸张来回飘荡,完美地覆盖住那叶托夫赤红的脸庞。
“曾,曾先生,记得,记得,坦克……”
天津突袭
辛丑海战后,前来袭击邓海生的英荷舰队被清军两面夹击落荒而逃。清军剩余的战船也所剩无几,全部集中于威海卫,在修复的同时执行胶东至渤海一带的海防任务。
邓海生牺牲后,副舰长李顺生代理舰长职务,他这时正站在威海卫港口的海岸线上,眺望着广阔的海洋,呼吸着海风带来的新鲜空气,感到通透淋漓的畅快。身后机械扭动的声音咯吱咯吱作响,最后一搜舰艇修复完毕。
身后的舰艇渐渐移动,向着港口外的方向开去。
李顺生听到舰艇开动的声音,惊诧地向后回头。
“喂!谁让你们开动的!”李顺生对着舰艇上的船员大喊。
舰艇停止了移动,船舱缓缓打开,两名船员从甲板上走下,但这两人的面孔李顺生根本就没有见过。
“李舰长。”
“你们是谁,为什么在我们的船上。”
那二人拿出象征着朝廷特派官员的身份牌,李顺生接过二人的身份牌,仔细端详一会儿后交换给了他们。
“为什么上我的军舰。”
“李舰长,接安公公的指示,您的舰队全部被收编了。”
“收编?收编给谁?”
“小人不知。”
“那我的船员呢?”
“全部遣返回家。”
李顺生怒火中烧。“这些船是战士们用命留下来守卫胶东渤海的,你们说撤就撤,要撤到哪里去!天津卫直守着京城,他安太监在干什么!”
“李舰长,小人不能得知安公公和皇上、议会的决策,我们只是照章办事,希望您能理解。”
李顺生正欲辩驳下去,那二人说完话后居然直接拂袖而走,李顺生目视着这些战士们用生命使其存活、承载着战士们无畏英魂的军舰,在他的面前飞快地游离而去,只留下他孤单的背影,在太阳的照着下,倾倒在干涩的沙滩上。他的灵魂已经死了,肉身淹没在幽深的大海中,血水浮于海水之上,折射出无限的愤慨与悔恨。
军舰向北开去,在旅顺港停下步伐,像扎根于大海之中一样,再也没有移动过。
在军舰到达旅顺港后,渤海湾上空打下几道惊雷,原本平静的海面也涌起几道波纹,成群结队的十一国各国联合军舰向着天津港袭来,无数炮火雨点般打到岸上,大沽口的防御设施根本抵挡不住这猛烈的攻击,十一国联军很快便踏上天津的土地,在此之前驻守天津的大部分士兵全部被调往东北,留守下来的清军根本抵挡不住联军的进攻。枪声、炮声在百姓的屋檐下响彻起来,屠杀、犯罪,无数罪恶再次在这片古老的大地上重现。
改名为安国忠的小安子惬意地躺在自己的宫殿大床上,手里把玩着翡翠扳指,嘎嘣嘎嘣地响着,在手指之间光滑地擦动。床头摆放的香炉冒着米白色的烟雾,在四周流水般游动着,宫殿顶端的屋檐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龙与凤凰,显得十分精致,是安国忠请了全京城最好的木匠雕刻而来的。
“咚咚咚。”
敲门声从屋外响起。
“进。”
来的人是一位小太监,直戳戳地跪在安国忠的面前。
“禀告安公公,事情都已妥当,洋人已经进天津城了。”
安国忠点点头。“议会那边打点好了吗。”
“放心吧安公公,这届议员全是咱们的人,梁启超这家伙马上也下去了。”
“京城守备那块呢?”
“也都打点好了,皇上出不了京城。”
“知道啦!”安国忠伸了个懒腰,长舒一口气。他挥一挥手,小太监便识相地离开了。
安国忠站起身来,慢步走向半敞开的窗户,望着这繁华似锦的京城与巍峨庄重的故宫,放肆地大笑起来。
故宫陷落
看到新一届议会成员的选举结果,光绪帝大为震怒,他一把拉住沮丧着脸离开太和殿的梁启超。
“梁任公……”
梁启超向光绪帝鞠了一躬。“皇上,这民主本身就是有来有回,今日我方唱罢,他方也该登场了,您不必如此挽留。”
光绪帝眉头紧皱,他不解梁启超所说的“我方”、“他方”为何意,梁启超也看出了光绪脸上的疑惑。
“皇上,民主、宪政、议会固然好,可着终究是朝堂之人把控,有人,便有利,有利便有争,有争,则有派啊。”
“梁任公,你这话是……”
“皇上。”梁启超打断了光绪帝。“我梁某人自维新变法起便跟随您,如今已有五年之久了,梁某人虽不才,但对大清国也苦劳尽显,如若您念旧情,放臣离去,也算给臣一条生路了。”
光绪帝看着眼前的梁启超,饱经沧桑的脸已经没有维新时的意气风发,他像一个指导自己前进的老者,是可以永远依赖的高墙。
梁启超再次向光绪帝深鞠一躬,落日把血色的残阳泼墨般挥洒在庄严肃穆的太和殿上,他的影子被拉得狭长,直到他彻底走出光绪的目光之外。
光绪目送着梁任公走出故宫的大门,这也是两人一生中的最后会面。
第二天的早朝上,面对着新一届议会和首相,光绪帝还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他环视一圈下来,居然没有一个熟悉的面孔。
“众爱卿……”
“下面我们宣布第一份内阁提案。”新首相觉察到他打断了光绪的话,笑眯眯地回过头来。“皇上,按大清法律,您是不得干扰会议的。”
愤怒的火炬一瞬间从光绪的心底里点燃,“我是一国之君,难道连话都不能说了吗!”
“皇上,现在没有时间去给您说明法律知识,我们会议的时间很紧急。”
光绪帝强压住心里的怒火,不再说话。
“关于对德割让大沽口的提案……”
“什么?”
“皇上,按大清法律您不能参与。”
“你们割让朕的土地,朕连句话都不能说吗!”
“皇上,第一,这是大清的土地,不是您一人的土地;第二,您不能参与行政和立法事物。”
“你告诉我为什么要割让大沽口!”
“皇上。”一名年老的议员站起身来,这是光绪见到的唯一一个熟悉面孔。
“爱卿,你给朕说。”
“这位议员,按照。”
“你给朕闭嘴!”
首相被光绪的威严唬住,不再为难下去。
那老臣深鞠一躬,“皇上,十一国联军五日前日进入渤海湾,强占了我天津一带。”
“放肆!”光绪拍案而起。
“朕驻扎在胶东渤海一带的舰队呢?”
群臣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多出一言。那老臣咽了咽口水,声音颤抖着发送出来。
“是,是……”
“这位议员,请你坐下!”首相大声呵斥
“乱臣贼子!”光绪一把夺起桌上的卷轴,啪的一下砸到首相的脑袋上。
老臣扑通一声跪下,“皇上,是安公公的指示!”
首相从地面上爬将起来,面向光绪帝乐呵呵地笑着,“皇上,这安公公从未参与过行政事务,这根本就是污蔑嘛。”
老臣扔保持着下跪的姿势,嘴角不断抽搐,全身不间断抽搐。
“朕问你……”没等光绪说完,猛烈的炮火声从东城的方向响起。
洋人进了京城了!
各型各色的国旗擦边了北京城的大街小巷,外国士兵随意掠夺着百姓的财务,有所反抗的均被刺刀一枪刺死。无数名贵的书画、古董被火焰一烧而尽,或者摔碎成孤零零地碎片,在孩子的脚下扎出一个又一个深邃的伤口。妇女的尖叫声、玻璃的破碎声、枪击声、炮击声,在这片古城中一起迸发出来,流淌出一首苦难的歌。
颐和园中的科学家此时也准备逃离,他们亲手烧毁了毕生为之奉献的所有的草稿与图纸,成品的武器被一把大火烧去,半成品的武器发明就一锤一锤地砸烂,这美丽的花园不知降落了多少滴苦痛与离别的血,有的科学家焚烧完自己的科研图纸后,有的悬于房梁而死,有的投湖自尽,有的直接疯掉,成了一个废人,他们宁愿赴死,也不愿为洋人做事。
很快十一国联军攻占了颐和园,他们没有发现任何一个活着的科学家,也没有发现任何一点可以利用的科研线索,愤怒的洋人一把火烧干了颐和园,这座人类文明的掌上明珠,就这样付之一炬。
枪炮声越逼越紧,马上就要到达故宫!首相,大小议员顾不上任何事情纷纷逃跑,光绪帝孤身一人站在空荡荡的太和殿里,眼睛里丧失了所有的光。他甚至都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当初被慈禧架空软禁的滋味仿佛像一支历史的箭刺向他的心窝。
“皇上,还不跑吗?”背后传来尖锐的声音。
“小安子?!”
大梦一场
“奴才给皇上请安!”安国忠向着光绪帝作了一个大揖。
“是你命令舰队撤出的?”
“回皇上的话,是奴才。”
“啪!”光绪帝一个巴掌拍在安国忠的脸上。
“你,你一个太监!没有任何的权力,你怎么做到的!”
安国忠微微一笑。
“皇上,您变法变了五年,可还察觉到有何东西仍旧未变?”
“朕废留辫,废缠足,变祖宗之法,设议会,设内阁,招天下之英才,研前人未有之科学,还有什么未变!”
安国忠大笑,绕着光绪转起圈来。“皇上从未改变的,是民心呐。”
“你什么意思?”
故宫附近的炮火声更加猛烈了。
“皇上,您虽退居人下,朝廷中人皆知实际掌权的并不是坐在龙椅上的皇帝,但在田地里播种的老农知道吗,工厂里做工的力工知道吗?您在他们心里依旧是万古一帝,天下至尊呐!”
光绪帝心中一颤。“那和你有什么关系?”
安国忠放声大笑。“因为我是您的奴才啊!”
“什么?”
“有了您的威望,奴才才有了捞钱的手段,有了钱,便能拉拢人,能拉拢人,便有了隐形的权,实不相瞒,当今议会和内阁乃至首相,全是奴才的人啦!”
“你个天杀的太监,我宰了你!”光绪从身后掏出手枪,但还是比安国忠慢了一步,冰冷的枪口已经顶到了他的额头上。
“皇上,你杀了我,洋人一样会进城。”
“我京城附近的大军难道不会支援吗!”
“皇上,现在西南已经归了法国人,其余围绕着京城的军队大权,也全在奴才手里。甚至如果您长了翅膀,都逃不出这座京城。”
光绪全身好似瞬间疲软,瘫坐在地上,呆滞地凝望着闪着金光的龙椅。
“你到底要干什么。”
安国忠收起枪,蹲下身来,凝视着光绪的眼睛。“皇上,您还记得我给你送饭的那天早上吗?”
光绪点点头,旧时的记忆涌上脑海。
“我给您说,我的爹娘都被洋人害死了,你会不会以为我这辈子都会恨洋人?但你错了,比起洋人,我更恨这清王朝,它懦弱、腐败、落后,是它放任洋人作乱,置百姓于水火,从我爹死的那天我就开始恨它,我每一天都在期盼着它的灭亡,无论它是民主或是其他,我唯一想的事情就是把清国的皇帝脑袋一片片地切碎!我打进这皇宫的第一天起,就是为了今天能一枪打碎你这狗皇帝的脑袋!”
“砰!”太和殿外枪声响起,洋人进了故宫。
光绪帝从背后抽出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中安国忠腹部,安国忠应声倒地,光绪站起身来,又在他的躯体上连开三枪,再也没了气息。
洋人冲进殿内,把光绪押至后宫软禁起来,安国忠的尸体被当场埋在宫门外的小土堆里。
光绪看着眼前的一切,回头望了一眼押送着自己的士兵,仰天长啸,随后又转变为无奈的大笑,清风听闻这笑声都变得衰老,萧索地坠落在整片清国大地。
一切都回归了原样。洋人扶持刚刚降生三个月的婴儿溥仪做了大清的新一任皇帝,实际上的事物由光绪帝的妻子隆裕太后掌控,大清允诺清国违法占领的租界如数归还,之前废除的合约继续有效,承诺销毁一切热兵器,甚至连火药都没有放过……还要赔偿十一国白银四亿两……
光绪帝安坐在软禁的房间内,好像又回到了五年前的那个上午,太阳依旧照常升起,但永远没有了生机。
当洋人派来的太监再次来送早饭时,却怎么也敲不开光绪屋内的门,撞开门后,迎接他的,是一具悬挂着的、永远没了灵魂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