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师

师,传道授业解惑也。

老师,是一种职业,也是一份责任。不仅要有专业知识,还要有爱心和责任感。传授知识的同时,还要负责解惑。解关于专业知识的惑吗?是的,但不仅仅是。解惑的过程,是人生观的传递,是对待问题的态度,是帮助孩子们认识这个世界、和世界建立链接的过程。

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对孩子有着全部的责任。从上幼儿园开始,孩子便接触了真正意义上的老师,就是没有血缘关系,只有责任感的爱与教导引领。然后,小学初中高中再上大学的学业生涯中,更多的老师在孩子的生命里占据绝大部分的时间地位。

我认为,一个孩子在学生时代里,如果能遇到一位好老师,那不仅仅是学习的幸运,更是后来几十年人生里面对风雨时心头的温暖,面对黑暗时心底的阳光,面对无力无助时藏在心里的一份执着的力量。

老师,不仅仅是把哪一门课程的成绩在每次考试时的排名往前提了多少。排名的事儿,有很多方式方法,但以这种结果来论良莠未免稍显偏颇。孩子们在学校十几年,如果只是单看对考试试题的掌握程度,真的失了教育的本真。关于教育,这个话题比较大,多少专家都不一定有立竿见影的方法,我在此就不赘述了。我想说的是,我个人对良师的一点理解。

作为一个刚过了不惑之年的中年人,每每回想起自己的学生时代,关于课堂的记忆里,印象最深刻的还是小学五年级时,爸爸给我们上的语文课,还有历史、自然、社会、音乐、美术、体育等。我到现在还能把其中一些课堂的细节描述清楚,不是因为我记性多么好,反而,我是个三秒钟之前发生了什么都会忘记的人,是那种很严重的路痴脸盲忘性大好撒癔症的人。这些童年的课堂趣事之所以在脑海里留存多年依然新鲜,是因为它鲜活生动有趣引人入胜难以忘怀。

知识是什么?对每个人而言答案都不一样,大都是对当下有用的东西吧。比如,幼儿园的知识是自己学会喝水吃饭、穿衣叠被、排队上厕所,能朗诵诗和儿歌,还有根据每个家长要求不同而进行的内容。小学初中高中的知识就是书本里和老师课上讲的内容,考试卷上和课外辅导班的题目,家长要求的其他兴趣班等等,跟幼儿园比有了很大的不同。上了大学后,走上社会后,知识对不同领域的人来讲,就更是千差万别了,大都是为了解决当下问题而需要掌握的内容。

那么,就像我刚才说的,一个学生能在十几年的学堂里遇到一位良师,就是毕生的幸运,我有多么深刻的感悟呢?不得不说,在学校里,老师几乎可以决定绝大多数学生的命运。一般情况下,很多老师们都会丝毫不加掩饰的表达对“好学生”的喜欢,冷漠或严厉的对待“坏学生”。这里好与坏的区别,除了单科成绩,也有课堂的表现认真还是捣蛋,作业的完成干净还是马虎或拖拉不写,这个学生的家境性格,他的家长的身份地位态度等等很多其他因素,作为成年人大都心知肚明,在这里我又不太方便描述的现实里的东西,就不说那么多了。

说起老师这个职业,我有着深深的感情,是因为我们家族的原因。我的爷爷姥爷是他们那个年代里十里八乡唯一的教书先生,受乡亲们爱戴尊敬。我爸爸是我们村小学的校长,从二十岁一直干到退休,几乎是我们村几十年里所有人的老师。我二姐师范毕业直接分配到乡中,把几十年的青春全都给了一届又一届孩子们。我毕业后被乡中校长找去代课,在学校待了三年,那段经历终生难忘。

因为感情,源于血缘,从小便对老师这个称呼,赋予了神圣而不可侵犯的神秘感。一直以来的作文里关于梦想理想和长大的描述里,从来只有一个词语~老师!但当我真正结束了学生的身份,转换到老师后,一切都发生了颠覆我认知的变化。

不是谁戴上这个身份,就可以配得上她的神圣高洁的使命感的。我在课堂上面对一群稚嫩的脸庞时,对自己的能力和学识深感无力,我的担忧和焦虑日益严重,加上对学校领导同事们很多行为的不理解,十几年深藏心中的梦想高塔日渐坍塌,终无力到绝望,给自己十几年的“我的理想是当一名人民教师”的作文题目,也是心底的梦,做了个决绝的了断。

后来,当了妈妈,开始背负起另一种梦想,就是时刻连做梦都期盼孩子可以遇到一位良师。我知道,我对良师的理解,在身边的现实生活里,几率几乎等同于中奖,但我从未放弃过这个念头,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祈祷。

不是良师太少,而是孩子对学习课本知识的兴趣被我的无知和控制欲打压的太过严重,从而在很多老师眼里一开始就很难形成好印象。去公平对待每一个学生,无分别的鼓励并发掘每一个孩子的天赋特长,这一句话别说去要求老师了,就连我自己想一想都觉得跟说梦话一样。

上课认真听讲,眼睛盯着老师,不走神不做小动作,全神贯注注意力集中,不懂就问,勤学苦练,课前积极预习,课上积极发言互动,课下认真复习,将不懂的知识点举一反三掌握熟练,最好能一通百通…… 这是什么,别人家的孩子还是神童?也许这样的孩子的确存在,但那不是我生活的世界啊!我什么都知道,却阻止不了我对孩子做不到这些时的怒气发火冷漠斥责甚至动手,我无法冷静无法理智无法公平的来看待孩子在成长中遇到的问题,去温柔而坚定的支持鼓励他,因为,我根本就没有长大。

我今日的自信开朗,源自于父母温柔而坚定的爱,源自于很多老师对我的偏爱,源自于爸爸是校长、俩姐姐是学霸带给我的光环,源自于我从小被教导的认为学习是兴趣是爱好的理念。这些因素的叠加,让我生下来就是一名幸运儿,而不是我本身有什么优点,有什么特长,有什么与众不同值得骄傲的地方。我深深的知道,却对孩子的成长有着很多很多的焦虑和过高的期盼,给孩子带来很大的伤害。

幼儿园希望孩子有很多好朋友,站在舞台上自信开朗勇敢大方。我把县城所有幼儿园转了一遍,选择了全县占地面积最广的教育园区的智行幼儿园,给孩子报名了丹辉语言课,又给自己报了家长学堂的课程,每周末和三十多名家长一起去上两三个小时的课。回到家,还是有很多焦虑,关于孩子的老师,关于孩子吃喝、学习、小朋友之间的小矛盾等等。

幼儿园毕业后,希望孩子上小学了成绩优秀,自理能力强,学习能力突出,但又很清楚他活泼好动坐不住,连最起码的认真听讲完成作业都困难。在我们小区对面上县直小学的女儿说千万不要让弟弟去她们学校上,因为班里的老师常常用书本打上课不认真听讲的同学,还有完不成作业的学生,她很担心弟弟被揍。关于女儿,我很少有担心,她从小就非常听话懂事,作业从来不用我管,是那种老师上课几乎挑不出来毛病的学生。但儿子却跟女儿完全两个样子,根本不像一个妈妈生的,让我头疼到无奈暴躁。

为了不让儿子因为好动天天挨揍,跟他一位男同学妈妈商量后,我们一起选择了门口的私立小学,也是县城条件最好的一所小学,里面的教学主任还是老吴的老同学,希望有个照应。六年里,虽然偶尔也挨揍,但跟公立小学比起来,我这当妈的心里提心吊胆的程度要好得多。

上了初中,一切才是真正的开始,也是一个几乎等同于噩梦的开始。但儿子的抗压能力在我这暴躁易怒的高压下,早已练得钢筋铁骨,应对一般或是就算过分的打骂,还算可以,也就磕磕绊绊的过来了。只是我,在儿子上了初中后,一并被放入了挨骂的行列,和他们班里众多家长一起,提心吊胆的承受着,压抑愤慨又不能多言的煎熬中。这两年里,那个“我的孩子应该是幸运的,终会遇见一位良师”的念想从未间断,日夜祈祷。

去年暑假,我带吾言和大念去游泳。大念比吾言小一岁,个头低一点,身材从背后看几乎一样,都是因为太瘦有一丢丢站不直的样子。俩人换了泳裤走出来时,我却大吃一惊,大念虽看起来很瘦,但胳膊腿上的肌肉很明显,腹肌也有几块,吾言却是真的干瘪的瘦,皮包骨的感觉。穿衣一样的俩人,换了泳裤却有如此大的差别,我当时就心生感慨,问大念:“你们跆拳道教练收吾言这么大的学生吗?” 要知道大念已经练了三年跆拳道了,等他六年级毕业,要去市里上初中,跆拳道也就不上了,可吾言现在上初一,暑假开学就升初二了,不知道这个年龄教练还收不收。

“姨,我们教练肯定收吾言哥哥,只是我觉得吧,要想给他报跆拳道的话,最主要的问题是他愿不愿意,你不能强迫他去。” 大念小声悠悠的劝着我,我竟一时无语,不知如何应对小孩子的高情商,不过,这不妨碍我私底下运作。给大念妈妈打电话,让她先问教练收不收吾言这么大的初中生,回复说可以去试课。然后,大念妈妈很热心的跟我说,郑教练的情商很高,待孩子严厉,却深得孩子们喜欢尊敬,让我想办法把吾言送去,还说,如果连郑教练都留不住吾言的话,那我从此就死心吧。

我像溺水的人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用尽心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吾言连哄带骗加暴力的弄出去,反锁上门后我坐在沙发上静待惊喜。

此刻坐在沙发上,看吾言一上午忙活着把自己洗香香,换上新衣服,一脸幸福的全心准备着一会儿去上下午跆拳道的实战课,我在输出的文字里回想着一年前的暑假里发生的那一幕,依然甚感欣慰。

那一天,我跟少阳说了想让吾言去上跆拳道又苦于劝不动他的事儿,少阳说那就让她让四年级的儿子露露跟吾言一起去吧,天天的上课坐在教室里,下课老师怕孩子们跑动受伤,也不让随意走动,孩子们浑身的能量无处释放,对学习没有一点好处。我俩一拍即合后,她跟露露爸爸商量了,过来叫吾言一起去。露露又给吾言买了只手表做礼物,想一起去,结果吾言一听就把自己关屋里不出来了。几个人在门口说了好多好话,终于门开了条缝,我给露露爸爸使了个眼色,这样磨蹭下去人家都下课了,还是直接动手吧。连推带搡连拉带拽的等他们把吾言搬到门口,他一只手还死死扣着门框哭喊着不松手。我狠心把他的手掰开,直接把门反锁了,隔着门喊话:赶紧去吧,等你回来我再给你做好吃的!

就这样,试了一次课,郑教练就吸引了吾言。在他的课上,吾言彻底放飞了自我,把自己的潜能一次次逼到极致,常常胳膊腿上带着淤青或意外擦伤回来,还一脸兴奋的跟我讲今天学了什么,郑教练对他很好…… 我知道,我日夜祈祷的良师出现了,虽然没有在学校,虽然出现的有点晚,但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我这个老妈妈感激上天这份恩赐,更感激郑教练和所有朋友的支持,感激十几年学生生涯里孩子最大的幸运。

良师,不仅教导学业本身,他鼓励孩子去发现自身的优点,看见并肯定孩子的努力付出和每一点进步,尊重并公平的对待每一个孩子,帮他们解决问题改正错误,激励他们成为更好的自己,在学习的路上变得更强更优秀,从而自信勇敢,有爱有担当。

自身素质硬,引领能力强,情商很高的表现是尊重每一个学生及家长,学费高的底气是用结果说话。我对郑教练的这些溢于言表的表扬,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是发自内心的感谢。

在这段时间里,吾言在学校遇到了更大的问题,不是事件本身,而是老师对待问题的态度,极端暴力。郑教练引荐吾言和他跆拳道的几个同学去体育馆上课,以后走体育生的路,我放在以前绝对会源于无知而心生不舍,但今时今日必须对学校老师说一声谢谢,感谢她用这种极端的方式,逼了我们一把,又在郑教练的帮助下,认真思考了当前孩子的状态,做出了让孩子去做体育生的决定。

一年多的时间,吾言在跆拳道馆进步神速。一是孩子真的喜欢,教练教的也真的很尽心尽力。二是在这里,吾言的每一点努力和进步都在被看见被肯定被鼓励被赞扬,他找回了真正的自己,愿意去拼搏,做勇敢发光的自己。吾言在学校那个环境里被压抑否定批评,甚至很多时候是因为老师单纯的情绪发泄而受到的无理责罚的习惯性承受,在郑教练的平等尊重的爱里一点点化解,将如冰山重的压抑融化为蒸汽,随风飘为过往。

我们的家庭是爸爸常年在外地工作,一两个月回来一次,只请三五天假,有时甚至是过家门而不入。我这个当妈的身上有太多毛病,改的自己都嫌慢,却对孩子总是挑三拣四没有耐心,另一方面又娇惯的舍不得让他们吃一点苦。总之,我自以为作为一个妈妈,我是无法以一己之力给一个男孩勇敢自信坚韧不拔的性格起到塑造作用的。专业的事儿给专业的人干,引领孩子的路上,父母做不到专业的,良师就是专业的人。

以后的路,不一定就是一帆风顺的,但郑教练已经给了孩子面对风雨的勇气担当,迎接风雨的体能和力量,穿过风雨的耐心和方法,我们能做的,就是全力支持,并等待雨后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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