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月旦评”至“林下风”。
名士也需有人懂,名人也要有人教:每天三分钟,《一起来读世说新语》,写写你眼中名人的高下优劣。
《世说新语·赏誉》
林下诸贤,各有俊才子:籍子浑,器量弘旷:康子绍,清远雅正;涛子简,疏通高素;咸子瞻,虚夷有远志;瞻弟罕,爽朗多所遗;秀子纯、梯,并令淑有清流;戎子万子,有大成之风,苗而不秀;唯伶子无闻。凡此诸子,唯瞻为冠,绍。简亦见重当世。
【译文】
竹林七贤,各有才能出众的儿子:阮籍的儿子阮浑,气量宽宏;嵇康的儿子嵇绍,志向高远,本性正直;山涛的儿子山简,通达而且高洁纯真;阮咸的儿子阮瞻,谦虚平易,志向远大;阮瞻的弟弟阮革,爽朗,不受政务牵累;向秀的儿子向纯、向梯,都很善良文雅,不肯同流合污;王戎的儿子王万子,有集大成的风度,可惜早逝;只有刘伶的儿子默默无闻,在所有这些人里面,唯独阮瞻可居于首位,嵇绍和山简在当时也很受尊重。
林下诸贤:指竹林七贤。魏时山涛、阮籍、嵇康、向秀、刘伶、阮咸、王戎七人,常常在竹林下聚会,饮酒抒怀,世称竹林七贤。
这个故事品评的是七贤的儿子,同时间接品评了林下诸贤。
特别是阮孚,他的“终日酣纵”,“蓬发饮酒,不以王务婴心”,是当时精英子弟的普遍写照。
再就是被喻为苗而不秀的王万,他是王戎的儿子,少有美名,十九岁就死了,所以我觉得他是来不及看未来,同时也不懂得去看看未来的士族子弟。
01 “月旦评”评的是什么?
说起月旦评名称的由来,要追朔到东汉末年。
在汝南郡人许劭兄弟主持下,掀起了一项对当代人物或诗文字画等品评、褒贬的一项活动。
这项新兴的时尚活动常在每月初一发表,因此名为称“月旦评”。
无论是谁,一经品题,身价百倍,世俗流传,以为美谈,因而闻名遐迩,盛极一时,这是“月旦评”的收效。
下面我们来详细说一说。
在我看来,月旦评其实就是一种谈论,是东汉时期“谈论”的一种类型。
“月旦”即月朔,每月初一,它是东汉末年汝南郡每月初一进行的品评人物、论士议政的一项活动。
至于为何要把品评人物的时间定为每月初一,这不是我所探索的重点,可以推测,可能古人认为:“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为记时办事之便,就约定俗成地将月旦定为诸多活动的首选时间了。
我个人也觉得把品评放在月初,比放在月末要好,到底怎么好?可以试想一下,如果“感动中国十大人物”评选放在一年之初,那么对一个人新一年梦想的激励作用,是不是比年底评选更多一些呢?
回到东汉末年,汝南月旦评是由汝南名士许劭为首,与其族兄许靖共同主持的。
《后汉书·许劭传》载:
初,劭与靖俱有高名,好共核论乡党人物,每月辄更其品题,故汝南俗有月旦评焉。
这项活动在汝南一带蔚成风气,参与者甚众,影响也非常大。
其后,月旦评便逐渐成为名士们品评人物的代名词。
刘峻在《广绝交论》中就有“雌黄出其唇吻,朱紫由其月旦”之说,宋人秦观也有诗云:“月旦尝居第一评,立朝风采照公卿”。
后人视月旦评为“第一评”,因获月旦之高评而飞黄腾达,成为达官显宦者,在朝堂上威风凛凛,其风采超过公卿大臣。
其辞虽不无夸张,但也足见月旦评在历史上影响之深远。唐代在豫州汝阳县还有“月旦里”的地名。
月旦评虽盛行于一时,然持续时间并不太长。
劭邑人李逵,壮直有高气,劭初善之,而后为隙,又与从兄靖不睦,时议以此少之。
不久十常侍当国,许劭目睹朝政腐败,天下将乱,不愿入仕,他说:“‘方今小人道长,王室将乱,吾欲避地淮海,以全老幼'。乃南到广陵。”
许靖因事得罪董卓,亦避难出走,随着许氏兄弟两人关系的破裂并分别离乡他走,月旦评便逐渐淡出了历史舞台。
说起林下风,就避不开竹林七贤的“清谈”。
02 “清谈”谈的是什么?
“清谈”是指在魏晋时,承袭东汉清议的风气,就一些玄学问题析理问难,反复辩论的文化现象,也称为清雅的谈论。
汉刘桢《赠五官中郎将》诗之二:
清谈同日夕,情盼叙忧勤。
谓魏晋时期崇尚老庄 ,空谈玄理的风气。
清谈亦称玄谈,清谈重心集中在有无、本末之辨。始于三国魏何晏、夏侯玄、王弼等,至晋王衍辈而益盛,延及齐梁不衰。
郭沫若《中国史稿》第三编第十章第一节:
他( 葛洪 )不满当时的清谈、浮靡等风气。
魏晋名士以清谈为主要方式,针对本和末、有和无、动和静、一和多、体和用、言和意、自然和名教的诸多具有哲学意义的命题进行了深入的讨论。
清谈的进行有一套约定俗成的程式,清谈一般都有交谈的对手,藉以引起争辩。
争辩或为驳难、或为讨论。
在通常情况下,辩论的双方分为主客,人数不限,有时两人,有时三人,甚至更多。
谈话的席位称为“谈坐”,谈论的术语称为“谈端”,言论时引经据典称作“谈证”,谈论的语言称为“谈锋”。
在清谈的过程中,一方提出自己对主题内容的见解,以树立自己的论点,另一方则通过对话,进行“问难”,推翻对方的结论,同时树立自己的理论。
在相互论难的过程中,其他人也可以就着讨论主题发表赞成或反对的意见,称为“谈助”。
到讨论结束时,或主客双方协调一致,握手言和,或者各执一辞,互不相让,于是有人出来调停,暂时结束谈论,称为“一番”,以后还可能会有“两番”、“三番”,直至得出结论,取胜一方为胜论,失败的一方为败论。
【评价】
《广绝交论》南朝-刘峻:
雌黄出其唇吻,朱紫由其月旦。
《孙莘老挽词四首》唐-秦观
月旦尝居第一评,立朝风采照公卿。
门生故吏知多少,尽向碑阴刻姓名。
清魏源《默觚下·治篇十四》:
魏晋清谭之士林, 东汉礼教节义之士林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