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迟到很久,只是恰好一辈子

撰稿&插画:一斗一笠


你每天什么时候最累?

是发现目标任务只做了一半的时候?是干着正事开始犯困打盹儿的时候?是运动完了瘫倒在地气喘吁吁的时候?还是夜里翻来覆去无法入眠的时候?

对于我来说,这个问题的答案是赶时间的时候。

想必你也曾有过这样的时候:赶着完成第二天要交的工作任务,赶着冲向夜色里的最后一趟班车,赶着去占图书馆的最后一个座位,赶着看借来之后只读了三分之一的书……

还有,赶着去上只剩下最后一分钟就要迟到的课。特别是背着重重的书包、挂着重重的单反在中午一点二十迎着大大的太阳小跑着去上即将要迟到的课的时候……内心只有两个想法,好重,好热;好热,好重。

而当你哼哧哼哧地赶着去上课而旁边的同学却在闲庭散步时,你就会明白幸福往往是比较出来的。不是因为他们比你优越多少,而是他们可以无比坦然地坚持自我然后理直气壮地迟到,这需要一颗多么强大的心呵。因为我始终觉得迟到是一件非常不尊重别人并且非常尴尬的事,想象一下课堂已经满座而且老师正慷慨陈辞的时候你非常煞风景地推开教室门的那一刹那……真的,好尴尬……


可是我们的人生往往在迟到。

迟着去看朋友很久之前给你安利的某部影片,迟着去做放下倔脾气就可以完成的道歉,迟着去关心那些被你或多或少忽略了的人,迟着去看看你即将离开却还没能熟悉的城市……

而那些经过你选择之后的“被迟到”事件,分明可以在最好的时间里完成,迎着一片星野,或是一方暖阳。

五分钟,十分钟,十五分钟,半个小时。你或许想着我并没有迟到很久,稍微等一等就好了。可是,你知道么,五分钟是猝死病人急救的黄金时间,十分钟足够给父母打一通温情的电话,十五分钟你将被禁止进入考场,半个小时的等待足以眼睁睁看着恋人渐行渐远。那些你生命中小小的不经意的场景里,你并没有迟到很久,和几十年漫长的岁月比起来真的不算什么,但却足够改变许多许多的谈起来徒增后悔的一辈子。

那么,就在今天,把当下能结束的事情划上句号吧。

所有今天未能完成的一切,都是债。所有一切来得及的事情,都是万幸。


你看,多少转折的角落里,我们缺少的不是向前的勇气,也不是坚持的毅力,而是每一次都能够在恰好的时间里去做恰好事情的能力。

可是,别把自己当成时间机器,最美的音乐是有序而丰富的,最美的人生也是。我一直很钦佩那些按照执行任务似的执行着自己人生的人,他们知道自己要什么,他们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他们甚至知道自己能够达到的最高点和自己一定会遭受的最低点……可是,哪有完完全全能够被安排好的人生呢?人和人之间本就不同,生命无法被定义,也无法被比较。确实,未知是可怕的,可未知也是美好的,因为只有存在未知才会有期待和希望。木心先生的那句话真的很触动人:“生命是什么呢?生命是时时刻刻不知如何是好。”希望与绝望之间有很大的距离,而就像当你知道自己能够到达的最高点与最低点的时候,希望与绝望便处在同一位置上,它们之间的距离为零,这样的人生实际上是无望的。无望的人生,才是真真可怖。

就像无法避免呼吸一样,迟到和不幸永远伴我们左右,但是你别怕,也别退缩,想想身体里有那么多细胞为你一个人而活,想想无论你如何穷困潦倒也不会弃你而去的那些人们,想想睁开眼和这个世界初次见面的模样,哪怕再多一分钟,都是好的罢。

所以有一件事,你须永远记得,一定一定要让它迟到——那便是当你想要主动与这个世界告别的时候。只此一件,请永远告诉自己,等到明天再去做吧。每天都这样重复着,回过头一看,这不是又活了很久吗,苦难不过如此,迟到一天,多走一步,就又是一辈子。

人生南北如歧路,每个人都在踽踽长行。这条通往同一个方向,那叫死亡;这条路通往不同的方向,那叫人生。所以,如果可能,请在睁眼时瞳中容下喧嚣的明媚,闭目时指尖纳入寂静的长情。你没有迟到很久,你才刚刚遇见我。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愿你永远天真烂漫。

亲爱的,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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