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角末端脏乱的小巷里,年轻的人和年轻的灵魂正在狂欢。刚刚吃饱了,孤独的我不知道该去向何方。小巷弥漫着腐臭的味道,大概是下水道的哪个盖子被掀开,在这种荒芜的城市角落,很正常。
“下水道酒吧。”我抬头看上方悬挂的木质站牌,嘴里啧啧发声。在这种地方喝一杯酒,认识个女孩子,打上一炮,想必今晚可以睡得安稳。说不定还可以直接吃快餐,我越想越感兴趣。盯着站牌看了许久,我把自己从那一幅幅画面里拉回来。
原以为酒吧里的味道也就如此,空气中弥漫着霉菌味、酒味和香水味的混合体,但实在不能称得上好闻。我也是疑惑,猜不出这间酒吧到底有什么吸引力。
浓妆艳抹的女孩们坐在吧台上尽情举杯。我坐在一旁看着她们,欣赏着她们独特的美。当然,更多的是欣赏身体的美,因为我是为了满足欲望而来的。就在我入神欣赏的同时,有人正也看着我,我感觉到了。杯底的鸡尾酒剩下不多,我起身到吧台招呼酒保再满上一杯,顺便和旁边的女孩搭搭讪。
“美女,一个人?”我拿捏着笑容的方寸。
“是啊。”美女并没有抬头看我一眼,只是默默地回答一句,而后继续抿杯子里的酒。
“不会喝酒的话就不要喝啦,醉了很容易被骗的。”我像是想要善意提醒她。
她沉默了一小会儿,一口喝完杯里的鸡尾酒,抬头盯着我看。我也看着她,试图从她的眼神里找出答案。彼此凝视着不过五秒,她移开视线,拿起台面上的杯子。之后把杯口朝下放置在台面上,缓缓吐出几个字——你不是那种人。
我哭笑不得,竟无法反驳。至少在这一刻,我是从来没有想过要灌醉她,骗她说我会永远爱她,然后和她打上一炮,隔天一早走人。但连我自己都不确定在下一秒我会不会有那种想法,毕竟我的身体里存在那样的因子。
不过倒是因为她的一番话,我反而不会再有那种想法了,我把它收在心里。她不是那种值得或者应该被打炮的女人,我是这么认为的。她可能是遭遇了某些事,可笑的是我竟在一瞬间冒起了想要帮她的念头。
以现在的我来说,仿佛是个奇迹。从青黛离开我的那一刻起,我已变得面目全非。一夜情、性伴侣,无节制的放纵情欲,似乎是从这些空虚的行为里找寻失去的某样东西,可是怎么也找不到,结果更加空虚。
我是凭借直觉办事的人,所以直到我有了那个念头的开始,其实早就已经确实了我要走入这个女孩的人生,只是我还犹豫不决,一直都惶恐不安,怕是会因此再失去什么。
她还是醉了,喝完了鸡尾酒,没过多久就醉了。她就趴在台面上,我就坐在她身旁守护着她,不让其他别有用心的人靠近。
十二点半很快来临,老板走到我身旁,看看她再看看我,像是在暗示什么地微笑。最后没办法,我只能把她带回家。她身上既没有钱包,也没有地址。手机关机了,也没有人打电话来。一路上我抱着奇怪的念头思考这是怎么一回事。
从后视镜里出现的她一如醉倒的开始那般安静,连呼吸也是微微的,没有一丝别样的声响。她倒是“无趣”,醉酒了没有一档节目放映。
妹妹的房间收拾收拾勉强可以睡觉,就是有点脏。我把她抱到房间里,帮她大概洗漱一遍后才把她放在床上。看到她熟睡之后,我关掉台灯,起身走去妹妹的房间。
我想象着现在自己的床上躺着的是另外一个人,还是一个女生,倒真是种别致的感觉。似乎把她睡在我床上的现象看成了我的床会上升一个等级的契机,毕竟她是个十足的美女。
次日的晨光照进落地窗,光晕均匀地撒在玻璃上,房间里亮起一束光。
大概是酒醒后的惯常模式,她觉得头痛得快要爆炸。她的身上套着宽大的衬衫,下身只穿了一条安全裤。当她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处境后,突然感到一丝不安。我正好走到过道上,特意朝这边撇了几眼。她与我对视,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约莫是认为我侵犯了她。
“妹子,那是我的衣服。”我并没有先解释,我知道现在的解释没有多大用,她正在气头上。
“难道还要我说感谢么?”她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又看看我。
“好啦,只是帮你脱掉脏了的衣服而已。”我试着把口气的分量压到最低。
她凝望我的眼睛,不久吐出一句让我觉得惊讶的话来。“你没有撒谎。”
我疑惑地看着她,窗外的阳光不偏不倚地照在她的头发上。
“话说你怎么会去那里,那叫下水道酒吧,你知道那名字的含义么?”我不看她的眼睛说。
“孤独的人和孤独的灵魂在下水道这种人迹罕至的城市角落里拥抱着互相慰藉。”
“既然知道,为何还要去。”我在想,如果不是我,她恐怕已经被打一炮而后遗落在某个角落。
“失去了重要的拥有而变得漫无边际。”她说。
“也是失去了重要的拥有而变得漫无边际。”我像是确定了某种魔力,确信那个酒吧的真正含义了。
“以后不要再去那里了,重新找到一个活下去的理由。如果有什么想说可以来找我。但就是不要再去那里了,你很不适合。”说完我又重复了一遍,生怕她走神听不见。
“好。给我你的电话。”她把头从手臂里解放出来,推开椅子站起身来说。
“给。”我似乎是重新找到了定位,因为我认为被需要了。而我会一直等着,直到她来找我。在这期间我不会去下水道酒吧,不会去找妙龄女郎打炮。只会乖乖待在房间里,又再次期待那个需要我的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