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大姐在社办企业上班,单位里的临时工放假了,说是回到生产队支援秋收。
一天傍晚,大队的喇叭里传出吱啦吱啦刺耳的噪音,这是要播送什么消息或者通知。
"广大社员请注意啦,明天放山,具体时间等着听通知,没有通知任何人不准进山"。听得出来,大队干部的严肃语气不容置疑!
这真是个炸雷!以往都是过了霜降才放山,今年秋假没有结束就要放啦。
我爸统一指挥着大家:大姐把所有的草包找出来,检查是否有漏洞,如果发现用绳子栓好;我和小妹磨镰刀;大弟、小弟配合爸爸整理搂草用的耙子;妈妈杀只鸡,准备明天的食材,做好饭、菜,增加干劲。
晚上忙到很晚,一切准备妥当,爸、妈让我们都赶快睡觉,养好精神,明天打一场大胜仗。
我们都睡了,妈和大姐没有睡觉,乘着夜色,摸到堤堰上割草去了。
每条山路上都有执勤的民兵,防备有不遵守规则的提前进山。
他们大概发现了堤堰上的声响,就大声问道:谁在堤堰上割草吗?妈和大姐趴在那里不出声,过了一会,听到那个民兵边走边自言自语:可能是兔子。
爸爸准备好早饭,天不亮就喊醒了我们。
我推着小推车,车上有水、桃酥、苹果和葡萄(我家自己种的)和小妹一起出发啦。
进山的路上挤满了密密麻麻的人和车,但是没有听到广播喇叭里的通知,谁也不敢越雷池一步,都集中在山根下的水库边上等待着。
天蒙蒙亮了,喇叭里传出吱吱的响声,大家都屏住呼吸:喂,广大社员们,放山的走啦!喇叭里的这个声音如同冲锋的号角,使人们像潮水般涌上各个山头。
我和小妹按照头天晚上全家人研究的方案,直奔竹连夼,这座山夼石头少,树多,山势平摊,有利于战斗。
我俩先用镰刀转着割了一个大圈,就算把这大半个山坡抢占下来了。
一会大姐来了,告诉我俩她和妈已经打了一个胜仗。妈回家准备中午的饭、菜,大弟跟爸整理堆草的草场,小弟帮妈摘菜打下手。
临近中午,我们把劳动成果装满一车,我推回家的同时,也好把午饭带上山。
紧张的一天和太阳赛跑,日薄西山,我们姐仨坐在山坡上,休息片刻。
把剩下的食物吃了,水也喝了,准备最后的冲刺。
我仨相互看着对方不觉笑了起来,每个人的脸上都被尘土混着汗水化妆了。
夜幕降临,劳作一天的人们基本都回家了,喧嚣的大山也有着如此静怡的夜。
我们三个人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几捆草个子装上车,因为收拾到最后的这一车特别多。
大姐推着一大车草,我和小妹分别在两旁扶着。一个是因为装的太满,再一个是天也黑下来了,前面的道路都很难看清。
出了山坳,发现山路远方有颗晃动的星星,越走离我们越近。
原来是两个弟弟,提着灯笼迎接我们来了!
灯光伴随着我们姐弟五人会合在山路上,温暖如春;灯光指引着我们一路向前,凯旋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