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的门开着,我迈着急急忙忙的小碎步冲了进去,嘴里不断念叨着“烫烫烫”,匆匆忙忙地把双手捧着的杯子往讲台上草率地一放,然后长长的吁一口气,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这是什么情况?
事情还要从五分钟前说起。
“帮我灌满热水,记住,是热水。快去。”朱老师郑重地交给我一个玻璃杯。我拿过玻璃杯便跑向饮水器。饮水器不知是被哪个好事的家伙关掉了,电子屏幕上是一片“宁静”的蓝。幸好,我能开启它。花了半分钟把它开启后,却又发现屏幕上赫然显示着“68℃”——也就是说水没烧开!我可等不了它烧开,有点恼怒,只能去楼下灌水。
随着上课铃响起,我按下了“热”键。裹挟着团团白气的水泻下来,落在了透明的玻璃杯中,溅起一朵水花,水珠溅在四周的杯壁上,很快被不断上涨的水给淹没。杯中升腾起一团团茫茫的白气,杯壁上是大片的蒸汽雾和一颗颗蒸汽凝结形成的小水珠。
水满了,我又按了一下“热”键,这“源源不断”的水流便随即“断流”了。
我放上盖子,打算抓紧杯壁把它拧紧。谁知我的手刚一触碰到杯子,就被一股巨大的疼痛感给“弹”了回来。
烫啊!
这只装满着透明清亮的水的杯子,触感却是一块烧得火红的烙铁,那一瞬间我感受到的是一种被火焰灼烧的疼痛,就像小时候被那条火舌舔到一样,炽热而痛苦。
我试着把袖管拉长,包裹住了我的手。虽说灼烈的疼痛有所缓解,可再怎么缓解,还是带着“灼烈”二字。这就使得我无法抓紧杯子,也就使不上劲来拧紧盖子,拧不紧盖子,我就担心如果我拎着盖子上那根绳子,会不会突然手上就轻松了,随即是“咣当——”我可不想冒这个险。
那么只剩最后一条路可走。我咬紧了牙,狠了狠心,捧起了杯子。
我捧得很轻,很轻,稍一个大的摇晃,说不定就“咣当——”但捧得再轻,那滚烫的水透过玻璃,隔着两层衣服,依然是威力不减,刺灼着我的皮肤。缓解的办法倒是有,那就是——发泄法。我深知此方法只是心理安慰,但总比没安慰好吧。于是我口中便小声地,如连珠炮般吐出一连串的“烫烫烫烫烫”,节奏还时不时变换一下,如摇滚乐曲般的。
大约花了十五秒上了楼梯,却如同经历了十五年,因为每一秒都是痛苦的煎熬。我的手开始轻轻颤动,仿佛随时都会不由自主地撒开手,然后只听见“咣当——”一声。望着前面二十米长的走廊,仅仅二十米,平时几秒就能跑完的,现在却如一条笔直的一眼望不到边全程马拉松跑道,看着只觉得头晕目眩,眼冒金星。但是我的脑中却升起一个信念——耳边不能响起“咣当——”的声响,再长的路,也得走下去。我继续迈着我那痛苦的小碎步,灼人的疼痛和那股信念战斗着,刀光剑影,马蹄飞扬。在战斗中,我很快而又很慢地跑过了一班,跑过了二班,我的停歇的驿站——三班就在眼前,我的手已经快失去知觉了,只觉得两条腿正飞快地迈步,只听见两条腿迈在地面上时“咚咚”的声响......
我终于跨进了三班前门!
于是就发生了开头的那一幕。
一种成就感从我心中升起,那股信念,在艰难的奋战中,终于战胜了开水带来的疼痛,我把它运上来了,一个小小的玻璃杯!
三班是我的驿站,我很快地把这个水杯送到了距离很近的四班教室。
我迎着金灿灿的阳光,又走回了三班的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