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眼看就要到春节了,流水线上的人早已按耐不住喜悦,交头接耳地谈论春节放假的安排。
“小树苗,放假之后你有什么安排吗?”对面检屏的晶晶扑闪着她的大眼睛问我。
“不然我们一起去上海跨年吧!这里离上海挺近的,可以去玩两天。”大姐插话道。
“不用了,我也没想好怎么办,你们大家玩就好啦。”我一边说着,一边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是的,我的钱很有限,谁不想去好地方玩呢?但是上海的东西大约很贵吧,吃饭住宿怎么解决?一想起这事我的头疼的就要炸裂。
去上海逛逛,顺便转一下周边的旅游景点,这是我和张先生来江苏昆山打寒假工时早就计划好了的,可是前几天去转了周边的小景点之后,我们的口袋已经空空如也。
“看来去上海跨年的计划要泡汤了!!”我对着视频里的张先生喊道。“可是我真的很想去,呜呜呜~”,我与上海距离这么近,却够不着它,是那么不甘心。
张先生看到我不肯罢休的样子,只好同意先给我看看酒店的住宿价格,能接受的话再说,于是他真的翻到了一个价格在我们能接受范围之内的酒店。
“可是吃饭呢?也很贵吧,万一去不起……”我问。
于是我们又清点了一下两个人所剩的钱数,看了看花呗余额,大约1500元左右。
“不然就去吧,别犹犹豫豫的,到时候看情况而定,说不定并不是我们想的那样,别来南方一次没去成后悔!”张先生说。
于是我们定了一晚的酒店,准备大年三十去,初一晚上回来。为了省钱,我们选择了最廉价的交通工具——公交和地铁,出发前几天大约准备了一下,在大年三十的早上,带着我们的全部资产1500元坐上了通往上海过年的公交车。
(二)
大年三十的公交上人少的可怜,车厢里不似之前那么喧闹,我和张先生并排坐在空荡荡的公交后座,安静得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这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五年零六个月,正读大学一年级,寒假为了能在不给父母要钱的前提下,多去一些地方转转,我们选择了来苏州电子厂做兼职。这样今年春节,将是我和张先生在一起过的第一个异乡春节。
下了公交以后我们接着坐地铁,地铁站同样冷冷清清,偶有几个人脚步匆匆,手里提着一个个红色包装的礼品,大约是要赶在新年钟声敲响时回到温暖的家里。我们恰巧登上了一辆春节专列地铁列车,车里的喜庆气氛突然让开心激动的我有了想家的念头。面对着车窗吐雾,我的心里止不住地想此时家乡的情景:“这时候,家里大约在贴对联吧。”
在倒了三四次车,经过了四个多小时后,我们终于到达了所预定的酒店,虽然很便宜,但是环境是相当可以的。据老板说,是因为大家都回家过年,很少有人住店,所以才这么优惠。我们牵着手,开心地笑了,感觉好幸运,进房打开空调,寒冷的空气被隔离在门外,空调“呼呼”吹出的暖风使我忘记长时坐车的疲惫。
在酒店简单收拾了一下,打闹了一会,我和张先生开始满心期待着夜幕的降临。晚上,我们就去上海的地标建筑东方明珠和外滩看夜景,桥上热闹非凡,大家都在说着不同的语言。在那里我遇见了一位外国友人向我打招呼,并向我说了声“Happy new year!”张先生在后面看着我笑,我羞涩地脸红了。所有的人都沉浸在过节的喜悦气氛中,明珠塔不断变换着它的颜色,我拉着张先生在人群中激动地穿梭,不断地向他指示这指示那,他也兴奋地帮我拍照,记录下每一个瞬间。在我的想象里,上海是拥有着有轨电车的城市,在街头可以听见叮铃叮铃的电铃声。今日一睹其芳容,才知繁华万千。
为了能够去黄浦江对面,我们一路问着找到了轮渡口,一人大约两块钱(到底多少钱现在记不清了),买票后,我们在接船口岸等待着,船一到,我就“嗖~”一下窜出去,想抢占一个最好的观景位置,张先生则在后面追着我,上气不接下气。黄浦江上的邮轮汽笛声回荡在我的耳畔,与此相伴的还有张先生的喘气声,我仿佛回到了那个摩登不夜城,身边有我的先生,而我则是这座城最幸福的人。
(三)
接着我们去了外滩,这时天上飘起了小雨,水滴打在在黄埔江面上,江上被层层的烟雾笼罩。走过南京街,我看到了老上海的回忆旧件,轻轻触摸,它们就给我讲述一个个属于那个时代的故事,街上的人很多,我们擦肩而过,做彼此五百年等来一次回眸的过客,在诺大的上海城里,都弥漫着新年的气息。
这一夜,我们还走了许多标志性地点,依萍跳桥的外白渡桥,城隍庙。回来时两人早已饥肠辘辘,沿街饭铺有的早已贴上桃符关门了,有的店则可以能看见氤氲着热气的白花花的玻璃,店铺里洋溢着的团圆气息隐约可见,当我们终于克服钱少的恐惧走进去时,却被告知这是最后一波客人,店铺马上要关门了。是啊,大年三十,有谁不回家过年呢?现在看来恐怕只有我和张先生两人了吧。
没办法我们只能买了几包泡面回了酒店,一边吃泡面一边看着春晚,虽然只有两个人,但是被电视烘托得也有了年味儿,就这样度过了我们2017年的最后一天。
第二天一早大年初一,我们收到了张先生爸妈的新春的第一祝福,通过视频传递了我们新年祝福。这让我们的心里有了安慰。接着我们去了复旦大学和一些地方,人少确实很好,但却过于孤独。为了弥补昨晚年夜饭的亏欠,中午我们去吃了一次迟来的年夜饭,味道很不错。吃饭期间,和陌生人偶然的对话,我们知晓城隍庙晚上有灯会,但是遗憾的是,我们下午就要离开了。
(四)
到底去不去城隍庙看灯会呢?去就要续房,不去又不甘心。我和张先生分析纠结了一番,决定了:续房!晚上直奔城隍庙看灯展。那天灯会观众如云,真是摩肩接踵,挥汗成雨,张先生为了让我得更清楚,将我扛在肩上,在人群里,两个来自异乡的人,感受到了上海对于各种各样人的包容感。灯会中一路爱一路纪念的挂幅很应景,说的也是我们。
灯会展示了许多中国有关中国深厚的文化知识,有《诗经》,屈原的《离骚》,还有上古神话的人物等,内容很多,在这里,所有的中国传统与国际都市相遇,撞出了美丽的火花,向世界展示出了中国的力量。
灯展结束的路上,我和张先生牵手走在上海的街头,周围都是陌生的人,陌生的脸庞。在这个万家灯火通明,阖家团圆的节日里,我们都深深感觉到对方的重要,对于对方来说,我们两个每一个人都是需要被理解、安慰的异乡游子。
明天就是大年初二了,我们即将离开这座我们从初中开始就憧憬的城市了,短短的几天里,我更加深入了解了这座城市,希望这座坐落在南方边隅容纳上千万人的城市,也曾记得有两个穷的只剩爱情的异乡人在这里待过片刻,他们把人生中的几十个新年中的一个留在了这里,把他们的爱情故事留在了这里,把浓浓的乡愁也留在了这里。虽然对这座城市来说,他们只是过客,但是对于他们两个异乡人来说,这座城却是人生中值得纪念的几十分之一。
(五)
又一年的春节就要来了,我在这里写下了我和张先生一起度过的那次意义非凡的春节,虽然时间过去很久了,但是这次经历在我的记忆里永不会褪色,以后还会有许多许多的春节要过,我只希望陪在我身边的还是那年的张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