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馍馍开心地跳起来,像从前一样,欢欢喜喜往那湖泊奔去,只是心境悄然之间改变了。
远远地,喜喜就看到约有一个月没见的好友奔来,觉得两人真是默契,也展颜迎去。
馍馍说了些这些日子遇到的这些事,关于她对于那小公子的陌生情感却只字未提,怕好友笑话。
可喜喜如何看不出来,狐族妖媚,感情上或真或假,纠纷不少,她虽没经历过,却也看得多。
“喜喜,何不找个普通一点的夫婿。”喜喜迟疑了一下,还是善意地提醒道。那公子在外见过世面,繁华名利在心,只怕对这淳朴山村的人都嗤之以鼻,自觉高人一等吧。
“普通么?我却连普通的都不见得找得到了。”馍馍嘴里这样说,心里却有些埋怨喜喜,以她这意思,她就只能配那普通之人了,还总夸她好看,心里其实还是看不起她。
喜喜看她低落,不知道她误会了她的意思,直说馍馍定能嫁出去的。
最后两人有些不欢而散。
小公子终于是不能忍受这样清贫的生活了,在这里真的是有钱也买不着东西,可奈何老爷子已经在外界伤了心,对于名利已经看空,可他还年轻,还有大好的前途,为何要在这地方委屈度日?
他萌生出了逃出村庄的念头,村庄之外漫漫黄沙,必须要找个引路人才可。
所以他找到了馍馍,他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丫头好糊弄了。
“乖馍馍,你难道不想将脸上的斑去了么?若没这斑,你必定比那灵儿更好看。”小公子从来没有对馍馍这样好言相向过,馍馍受宠之余对他的提议有些心动。
她告诉小公子她再想想,心中却不断在思量。
小公子的话像魔咒一样一直在她脑里盘旋重复。
她若是给阿爹说外面有能令她不这样丑的方法,她阿爹肯定会出去寻找,可那路途那样艰苦,每年都有不少出去的青年,却多在路途中就死掉了,这些年阿爹为了她的嫁妆日夜劳作,身体已大不如从前,可能还没到镇上,这黄沙就将阿爹埋了。
要她打消这想法?那是不能的,她不知道也就罢了,小公子说得那样言之凿凿,那大夫好像真能妙手回春,小公子说了作为酬劳会替她给医治的费用,她好像能看到自己没这斑的样子,那些嘲笑她的人肯定会大吃一惊的,她几乎能感受到那些人懊悔嫉妒的眼神。
馍馍痴痴地笑了起来。
嗯......她决定了,与其为这容貌自卑怯弱一生,不如就此去试试。
她感觉浑身充满了力气,满足与希望在她心里萦绕,令她难以入眠。
后面的日子她和小公子在准备着相关的东西,小公子准备钱财,她准备其他杂物和打听路线,本来馍馍就对外界感兴趣,喜欢陪那些孤独的老人聊天,问那些回乡的老人也不会引起怀疑。
终于在一个月以后,两人背上行囊,一深一脚地踩在雪地上,寂静的山村慢慢消失在视野里。
馍馍一点都没有犹豫,甚至连头也没回,她怕她一回头就不敢走了,这是她生活了十年的家乡,她最爱的阿爹阿娘和喜喜还在这里,这一去,是生是死,全看运气。
她没敢告诉喜喜,她怕喜喜担心,更怕她阻挡,馍馍这样胆小,喜喜一吓,她肯定不敢走了。
她一滴眼泪都没有留,小公子却抽抽啼啼的,十分隐忍,两个人安静地在黄沙里行走。
一切看起来都是行云流水,壮志满筹,然后后面却越来越艰难。
到达了黄沙地界就变得很奇怪,只有干旱风化的尘土,没有所谓的天气变化,也没有太阳,就是热得很。
这是第几天了,他们也不知道,只知道很渴,喉咙都要烧起来了,连话都不敢说,生怕嘴里的最后一点点水都蒸发成口气了,他们带的含水的东西都喝完了,只靠着“快要到了”的期望坚持着。
那小公子早就撑不住了,腿都觉得不是自己的了,本来从小就娇生惯养,体力活也不曾干过,若不是心中怕死,早就倒下来,来这里的时候粮食水袋充足,随从死了不少,他却从未受过委屈。
小公子看着前面看不到尽头的黄沙,更加绝望了。
“我......们回去吧。”小公子嘴唇起了白色的皮,干裂得像是很老的大树的树皮,他现在只想回去,哪怕在那村庄里过上一生也再无怨恨。
馍馍却不想理他,都走了这么久了,只有前进,没法后退,她若回去,不就成为了笑柄,她又要如何去面对哭泣的双亲,她已经打定了主意,要么死在这里,要么出去将脸治好。
小公子看她明显消瘦的脸上突出的大眼睛,配着那胎记,有说不出的狠绝,心中突生出莫名的恐惧,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倒了下去。
小公子这一倒下去,就再也没起身,大概随着身体的衰败,残存的求生的意志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小公子死了,看透了馍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明白他也只有跟着死在这里罢了,越发绝望,就这样死去了。
馍馍缓慢地挪动身子转头看着那倒下去已不复人样的自己曾经喜欢过的男子,心中竟然一点感觉也没有,一片麻木。
只蹲下去,掏出他包袱里的银子,全数放在自己的包袱里,继续前行了。
不问而拾为窃,可她要治脸,会需要很多钱。
馍馍也不知自己怎么会变得这样狠,对别人,对自己。馍馍后来也没有走出那可怕的黄沙,她死了,说得确切一点,她是从她对小公子的死去无动于衷时候就已经跟着死去了。
活下来,只是虚荣的、苟且偷生的妍娘。
如果喜喜没有来找她,没有暴露自己,没有用狐珠救她,她也没有在喜喜灵力虚弱变成狐狸的时候醒过来,或者干脆就那么死去......那么,她的喜喜,那么善良的喜喜,还好好的吧,他们应该依然是彼此唯一的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