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偷走了我的远方

 

图片发自简书App

夏日的气息依旧浓郁,山依旧青,油菜花依旧香,风依旧捣鼓着那一片麦田的脑袋,母亲的唠叨和着风依旧未停歇过。

“高考报志愿的时候就留在咱们家这里。”山啊,花啊,风啊,麦田啊,似乎总在这个时候努力地挤进我的眼睛里,让我毫不犹豫地欣然的答应了,而那时的我也从未想过要离开这个生我养我的地方。

“你知不知道咱家房子还没拾掇好,俩孩子要上学,什么不花钱,成天就知道待在家里,一点儿出息都没有。”

“嫌我没出息,你愿意跟谁过跟谁过去。”厨房里父母的争吵声在七月狂躁的氛围下愈发激烈,一触即发,如我所想,不一会儿,锅碗瓢盆与地面亲密接触刺耳的声音不时传入我的耳朵,狠狠拨动着我的神经,却毫无波澜起伏,我,习惯了。一如往常,我躲进自己的房间,窗帘紧紧掩盖住外面纷杂的世界,激烈的战争,夏日的蝉鸣,世界终于在这用钢筋水泥糊住的四面墙里留住了一丝安静。我紧紧盯住墙上的地图,默默对自己说:“离开去远方也许是逃脱纷杂,一种鲜活生命的开始。”

那年高考,我便自作主张填报了南方的城市,那个夏天曾经许下的留下的承诺,却被现实一一打破,支离破碎,奔赴这一场远方的邀约,或许为了一场脱离,更为了一个鲜活的梦想。

“你看见过凌晨四点钟的纽约吗?”也许科比的凌晨四点钟荡漾着的是努力与拼搏的光晕,而此时的我拖着笨重的行李,站在凌晨四点的月台,等待着我的那辆开往南方的火车,心里多的是解脱与期待,憧憬的是鲜活的人生和未来。

火车终于开过来了,我像个逃兵一样匆匆登上开往远方的火车,不顾及父亲的依依不舍,而我把脑袋深深扎进口袋,生怕一抬头便牵绊住逃离去远方的脚步,

手机也就恰好在那时响起了,犹豫了几秒还是颤巍巍地按下接听键,“喂,爸。“你往窗户这儿看。”应该是天微亮的缘故,父亲的身材在这时显得愈发单薄,奋力地让自己的脸颊贴近窗户,电话那头父亲的话似乎比平时多了好多,而电话这头的我却是无尽的沉默,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哭出来了,那是我第一次认认真真看着父亲的脸庞,隔着玻璃窗,却举起手试图去抚平父亲眼角的皱纹,火车开动了,父亲仍旧跟着车轮的步伐,走啊走,走啊走,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父亲的身躯也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那一夜父亲似乎一下子苍老了许多,有人说,人在死的那一刻,脑海中会闪现过这一生最最珍贵的画面,而我是个鲜活的生命啊,却似乎看到了那年夏天的山啊,花啊,风啊,麦田啊,还有母亲的唠叨,父亲的守望,一切的一切像剪辑过的电影短片在我的脑海里自动播放着,但我知道,那年夏天就像青春一样回不来,代替梦想的也只能是勉为其难。

火车一直往南方开,去奔赴一场远方的邀约,一路鲜花绽放,处处留香。

时间如白驹过隙,住在南方的北方姑娘,转眼已有两年之久,自以为逃离了纷杂的小世界,却让母亲的一通电话一下子把我拽回了那年狂躁的夏,我默默挂掉了电话,走进那被霓虹灯笼罩的夜幕下,恍惚间,我似乎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融在周遭的空气中,任何人都能穿透我,然后再大步离开,像孩童某天突然惊觉圣诞老人并不存在,这样的成长带着些许感伤,我拼命抛下一切赶赴这一样远方的邀约,却扔给了现实一堆无法抛开的锅碗瓢盆,我不知道到底是谁偷走了我的远方?

始终逃避不了那年狂躁的夏天,逃避不了争吵的根源——钱对这世界、家庭、成长的肆意挤压,即使梦想藏在自己鲜活的心脏里,却被冷冰冰的身躯紧紧包裹着,透不过来气,那时的我被系在工作和学习的绳子端末,大大小小的兼职信息充斥着我的手机,身体就像一个定时闹钟,随时为金钱而自动开机。

在这个大大的时代,我被现实拖着走,却忍不住抬头,在人群的队伍里冲刺,我们不断重复着同样的动作,不停招手,停止,重复,我只是这个时代一粒小小的尘埃,一个微茫的存在,却在心里种下了一些憧憬,和一缕不屈于现实的不甘,连同着那一份夜深人静时独自仰望星空的孤单。

谁偷走了我的远方,也许是现实,但我知道这个世界,每天都有太多遗憾,所以你好,不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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