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生于1946年腊月初八,解放战争时期,爷爷奶奶是党员,爷爷在区上工作。作为南下干部人选。没去成。留在家里务农。
朔风呼啸,大雪飘飘。高高的太行山下,一片片村庄匍匐在皑皑白雪的淫威下,屋顶上,墙头上,树枝上挂满了冰晶一样毛茸茸的雾凇了。此时,红彤彤的太阳懒洋洋的从东方升起来,照耀着一望无际的宽阔平原。平原上一无所有,只有厚厚的积雪,像厚重的毛毡一样覆盖在大地上。
此时已是腊月,一场连绵无际的冬雪,阻断了人们通往外村的路。此刻,他们只能团窝在自家的小院里土炕上,或者串门或者筹办年货,锅碗瓢盆叮当响,干着自己的事。
我奶奶哝呀着她的小脚俯着身姿,平铺好一块圆圆的粘布,把又细又黄的黍子粉,平撒在高粱秸秆扎成的篦子上。
爷爷在灶火前一边拉风箱,一边往灶火口里塞木柴,灶火口里的火在风箱的咕哒声中,冒出了一股股浓烟,熏得奶奶的眼泪直在眼窝里打转转。她一边搅弄着黍子面,一边对爷爷说:拉慢点拉慢点,快把我熏死了。
爷爷在区上工作,1946年全国还没解放,不过共产党的武装组织已经牢牢的扎根在了我们这一代的城乡。1945年秋天,日本鬼子走了,田野里留下了无数迤逦相望的炮楼子。那是鬼子和伪军盘据的据点。现在铁丝网没了,封锁沟壕也没了。剩下炮楼子有些孤单,有人说到了晚上炮楼子里就会有女人的嘶叫声,仿佛正在被鬼子欺负。爷爷每次晚上回家,沿着扭扭弯弯的乡土路,都要经过数不清的炮楼子,他说他却从没听到过有这般灵怪的事。
现在要过年了,他回到家来,帮助奶奶筹备些过年的东西。其实那个时候也没什么可以筹办的,家里穷啊。但再穷的人家也要想办法过年不是?他在王各庄区公所上班,那一片的肉肠子是很有名的,他拿了津贴,买了三五斤大肠,搁在自行车里带回了家。然后他就忙着帮助奶奶做豆腐蒸年糕,准备过年了。
爷爷这么着急回家办年货,除了想过一个好年,还有一个原因是奶奶怀上了孩子,重手重脚的活不能干了,马上就要生了。那时村里有一口大井,爷爷必须担着担子挑着水筲到井上去打水。这样的活,可不是孕妇能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