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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钟坐在石牌汉江堤坝上的一块界碑上,面朝汉江,腿边卧着他的忠实追随者黑狗老秃。
眼前,是在建的石牌港口。一场雪,让工地放了寒假,一片肃静。远远的,彩钢工棚前的空地上两只白狗冲堤上的老钟吠了一阵后又不知所踪。
不远处,武荆高速大桥在湛蓝的天空下跨江而去,桥下永不停歇的江水,自北而下,悄无声息,暗藏着无尽的凶险和暗流。江岸,一眼望去,大块小块的石头铺遍了江岸线,挡住了江浪拍岸水土流失的隐患。江对岸用石块堆向江心的拦水坝,一道道,远远近近,将江水一趟趟拦截,挤向江心。
这宏大的工程,都是在给这个在建的港口作铺垫。
老钟内心一阵冷笑,深深的抽了一口烟,然后,很顽童的把嘴撮圆,吹出烟去,青蓝色的烟笔直的串出老钟的嘴,然后无力的散开。老钟就像一个找到乐趣的顽童再吸再喷再吸再喷,腿边的老黑狗老凸迷惑的望着主人,眼神里充满了同情。一阵猛烈的咳嗽涌过,老钟将一口浓痰射在坡下枯黄的草地间。
刚刚在悠悠踱到这堤上来的时候,一老头在身后喊:这不是钟大义么?
老钟偏头望,却是陌生的面孔。
老头又说:你不在武汉跟儿子享福,跑回来搞么事啥!?哎呀,你的腿咋了?
哦,去年骑摩托车把腿摔骨折了,落下了后遗症成掰子(跛子)喽!嗳!我咋就没认出你?老钟自嘲。
你不认识我正常呢,不认识你才不正常,我们这个年纪的,谁不知道当年石牌出了个钟大胆,唉!若不是广州佬,现在的石牌第一首富都得给你擦皮孩(皮鞋)!
嘿嘿嘿嘿!老钟笑过两声,越过去,唤一声:老秃!走!
身后传来一声叹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老钟回过神来,望望萧条的工地,心底隐隐的失落。其实老钟和每一个石牌人都知道,这里,原本要建的是一个大大的港口的,是湖北省甚至是全国可数的大港口之一。大刀阔斧拓宽拉直的马路和浙江佬耗费巨资兴建的金水岸小区楼盘可以作证。还有马路边已经卖出去的宅基地如同春笋只待一场春雨了。工程迟迟没有开工,据石牌人口口相传(道听途说无法考证):因工程道路等等等等,被占用的土地,房屋的赔偿问题已谈妥只待落实,只是在按人头赔偿上,承建方对一夜之间多出来的几百个人数提出疑意,按照国家政策法规,现在农村户口卡的很紧,准出不准进。那么这多出来的人数就是这样来的:已嫁出去的姑娘又把户口转回来了,读书出去了的户口也落到了老家,以前花钱买商品粮户口的也回来种地了。。。。。。总之,承建港口的老板一板砖拍碎了石牌人辉煌的梦想。大港口移至下游几十里的地方,将要造福那一带的子孙后代,而石牌作为拥有最好交通地段的地方,终于是也要建一个港口,只是,是一个小港口了。石牌吃了大大的哑巴亏。。。。。。(附:本文写的时候港口还没建成,也不再篡改了。)
老钟又笑,这石牌的港口,石牌人的哑巴亏,嘿嘿!他想起刚刚那个人说的那个广东佬。那些久远的往事,如画历历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