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山寻梅是冬日的仪式感。正是蜡梅花开的日子。梅花还刚刚露出芽。
照例坐地铁到龙翔桥,一个小时不到。步行到西泠桥,西泠桥这头是苏小小墓地,那头是孤山公园。
也许是疫情缘故,平时热闹的苏小小墓地前没几个游人。只一个穿天蓝色羽绒服的孩子懵懵懂懂的站在那里,旁边是他的爸爸妈妈。他真是一个幸福的孩子。
墓地和孩童,多么绝妙的组合。一个是过去,一个是未来。一个是死亡,一个是新的生命。因为有了新生命的延续,墓地并不悲凉。游人也并不以墓地为不吉利。反而有一种说法,摸了这石碑会升官发财。所以这墓地的顶端都被摸的油光水润。
过西泠桥,就到了孤山公园。西子湖畔,孤山山麓。
这样的阴天似乎很适合江南,雾蒙蒙的,人的心也可以是湿润的。
山林间色彩从秋色斑斓归于冬日枯寂,以枯黄色为主,深深浅浅,层层叠叠。
一切都是寂静的,只有风吹万物的声音。在这万籁俱寂中,又有春天的脚步声。那是麻雀在枝头跳跃,鸭子在水里笨拙的游动,以及人走过的响动。
我的心也雀跃着。但愿我心永远雀跃,做什么都兴致盎然。保持对生活的感知力和意志力。
麻雀歇在树枝上,安安静静的,如工笔画勾勒出来的。
鸭子游玩、鸳鸯成双,给这枯寂的冬日山水添了很多活力。
活力是生命力。
孤山梅花,品种主要有江梅、绿萼、朱砂等,数量约有七百株。而蜡梅就有五百多株。蜡梅香。白梅雅,红梅俏,绿梅幽。
到了一幢有名的建筑,叫林社。
林社是一座中西结合、飞檐翘角的小楼。小楼坐南朝北,前临西湖,后拥山麓。风水宝地。
林社为纪念林启而建。这位清朝的杭州市长,在杭任职四年中,创办了三所延续至今的新学堂:
养正书塾(最早的现代公立中学,现杭州高级中学);
求是书院(现浙江大学前身);
浙江蚕学馆(最早的农桑学校,现浙江理工大学前身)。
孤山的名人墓地、纪念馆实在太多了,如果不是特别有兴趣、也不会去了解。今天才知林启与苏东坡一样做过杭州市长,是大学者、教育家。杭州的诗画人文气质就是这么来的,源远流长。
林社的前后左右都遍植蜡梅和梅花。蜡梅开的风姿绰约,各种梅花还只有几个花骨朵。
按照古人“花是将开未开好”的说法,“春到梅梢雪未知”是最好看的,待到山花浪漫,已是春已十分花将谢了。
林社的石台比平地高出不少,视角更高,更觉蜡梅疏花点点,错落有致。原来梅花忌讳平铺直叙。
冬天的湖面是清冷的灰色,这灰色配上满树开的黄色蜡梅,是那么有生机。只觉清寂肃然,好到无言。
我戴着暗黄帽子,系着黄丝巾,手腕上是黄色水晶,与今日蜡梅的黄,遥相呼应。是一种巧合。
友问,你大衣怎么这么多白絮絮?我说,打工人没有时间清理。友说,用那种卷毛器。就是这样的琐碎谈话而已。有人陪伴,总归是不一样的。
更有游人走在树下,隐隐约约,给这无言的画面添了活力。这不就是“疏影横斜水清浅 ,暗香浮动月黄昏”的写照吗!
这是北宋诗人林逋的诗句。他隐居西湖孤山,终生不仕不娶,植梅养鹤,自谓“以梅为妻,以鹤为子”,人称“梅妻鹤子”。
下次再和友人去孤山放鹤亭吧,带上茶壶与梅对饮,穿上红衣去看红梅。不然就只能等来年,而来年又焉知我在何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