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子钟显示03:47时，我的咖啡渍在错题本上洇出弹孔形状。同桌第三次用圆规戳自己大腿，金属尖刺入校裤纤维的摩擦声，像老式录像带卡进倒带键。
走廊尽头的高考倒计时牌正在融化。红色LED数字顺着墙漆裂缝往下淌，在值日生刚拖过的瓷砖上汇成"211"字样。穿堂风卷起一张考试卷子，油墨未干的遗传图谱突然扭成灰色蜈蚣，钻进女厕所第三隔间门缝。
"你的瞳孔在扩散。"后桌用涂改液在我卫衣帽子上画视网膜结构图，丙烯酸气味混着风油精，在空调出风口形成淡绿色漩涡。我数到第七次耳鸣时，窗外的香樟树开始逆向生长，嫩绿新芽缩回枝桠，变成去年冬天埋在雪堆里的模拟考排名条。
数学老师的声音从扩音器溢出时带着电磁干扰："当Δ大于零……"粉笔灰悬浮在空中，组成正态分布曲线。前排男生的颈椎骨发出齿轮卡壳的响动，他正在把《五三》答案页撕成0.5厘米宽度的纸条，准备叠成第七百二十架纸飞机——上周值周老师从男厕所水箱捞出的纸团里，有架飞机翅膀上写着我上周消失的自动铅笔型号。
黄昏的补课铃是锯齿状的。走廊照明灯管滋啦闪烁，在视网膜残留的灼痕里，我看见复读班那个永远穿紫色毛衣的女生。她像一帧跳接的胶片影像，每天固定出现在开水房与女厕所的黄金分割点，保温杯里枸杞的密度与黑板报上的倒计时数成反比。
夜自习停电那七分钟，所有人的充电台灯同时播放去年运动会录像。我在应急通道绿光里拆开第36条雀巢速溶，未溶解的咖啡晶体在杯底排列成北斗七星。斜对角突然传来胶带撕裂声，有人把《必背古诗文》贴满整面墙，李清照的"凄凄惨惨戚戚"正巧盖住我前天用铅笔写的"SOS"。
凌晨刷完第八套押题卷时，听力磁带转到B面空白处。耳机里传来持续三分十二秒的潮汐声，混着遥远模糊的英文对话："如果重来一次……"窗玻璃突然泛起鱼鳞状波纹，映出十七张一模一样的、正在流鼻血的脸。
保安打着手电筒经过后窗时，光束切开同学们粘在课桌上的便利贴。那些写着"复旦""清北"的便签纸在光影交界处羽化成蛾，扑向走廊尽头永不熄灭的“学不死就往死里学”的荧光屏。而我的右手仍在自动书写解析几何公式，笔尖渗出的蓝黑墨水，渐渐漫成太平洋的形状。淹死了一位少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