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

说到村里的傻子是谁,王家村的村民一定会异口同声的答道“王麻子”,之所以会取这样一个名字,是源于他长满麻子的脸,至于他真实的名字,他自己也忘却了。每当人们问道:“麻子,你叫什么名字哩?”麻子只会对着人们傻笑,口齿不清的说道:“我…我不知道……"于是,人们便哈哈大笑起来。而麻子却很疑惑,他也没说错啊,为什么他们的眼里充满了嘲笑?

王麻子本来是有家的,但在他六岁那年,被一个人贩子给拐了去,之后他便和家人失去了联系。年幼的王麻子聪颖过人,时常得到老师的表扬,再加上其清秀的外貌,不少女同学都抢着跟他做朋友。然而,天有不测风云。某日,放学途中,王麻子因为一些事耽搁了时间,出校门时已寥寥无人,而母亲也一反如常没有来接他。“没事,我能自己乘车回去,还好我随身带了零钱。”王麻子深吸了一口气,一鼓作气的向前走去。

日暮西去,落日的余辉洒在王麻子身上,落下孤单又瘦弱的身影。不知过了多久,太阳下又多出了一道人影,紧接着,是两个人影的不断靠近,直至其中一道把另一道吞并,消失在拐角处……

王麻子醒来已是次日正午了,此刻的他处在某个破落的房子里,屋外隐约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一万怎么样,不能再少了…”是一个粗犷的男声,结合他们的对话,王麻子也清楚了自己目前的处境,现在,他只想逃离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回到母亲的怀抱,而母亲肯定也担心着自己,他想,他得赶紧回去,好让母亲放心。可是,该怎么出去呢,窗户都被钉得死死的,只留了一小块供人呼吸的空隙,而大门也被反锁着,门外更有那个男人把守着,想要出去似乎比登天还难。正思考之余,大门突然被推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领着一男一女,看样子像是一对夫妻,那对夫妻迅速将目光注视在了王麻子身上稍做打量后,他们露出了满意的微笑,王麻子却感到不寒而颤,他故作镇定的问道:“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把我关在这里,你们不怕警察来抓你们吗?”

“小屁孩儿,少拿警察吓唬我,我从事这行这么多年了,也没见警察找过我,你就老老实实的跟着这对夫妻,他们不会亏待你的。”

接着王麻子就被带到了他现在所在的地方——王家村,和那对夫妻生活在一起,或者另一个说法更为恰当,他给他们当使唤,他们命令他每天要洗衣、做饭、浇菜,但凡有一件令他们不满意的,他们便辱骂他,有时毒打他,王麻子受够了这样的生活,他迫切的想要逃出去,但每每前脚刚迈出村门,便叫他们给拽了回去,而回去后他又免不了一顿毒打,此刻的他早已伤痕累累,脸被打得鼻青脸仲,腿也近乎被打折。“或许,我该放弃挣扎了。”他心想,但每当这时他脑海中便会闪现母亲慈爱的模样。“不行,母亲会担心我的”,他又改变了主意,他想他得坚持下去,直到找到母亲为止。

终于,他等到了一个好时机。趁这对夫妻外出办事时,他悄悄的逃了出来,好在他记得他是怎么来的,他便依着记忆原路返回到之前那个破房子所在地,在当地村民的帮助下他成功的找到了回家的路。心脏在胸口剧烈的跳动起来,王麻子抑制不住和母亲见面的喜悦,他加快了步伐,盼望着和母亲早日相见,他设想过无数种和母亲相见的情景:母亲激动的抱着他不撒手,泪流满面,而他向母亲诉说着自己这些年所受的苦。

然而当他回到家时,并未看到母亲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放在客厅中央的一盒东西,他确信这东西是多出来的,他以前从未在家看见过,他缓慢前进,小心翼翼的打开,却在看清里面的东西后顿时神色大变,悲伤、仇恨交织在一起,心里最后一点念想都化作一片虚无了。他感到大地在旋转,身子重心不稳,最后一头扎进了地里……

据说,王麻子第二天醒来就疯了,变得又疯又傻,嘴里一直念叨着“杀人犯”,身边的人见他是疯子都离他远远的,直到有一天一位认识他的王家村的村民在路上遇着了他,便“好心”把他带回了王家村,而那对夫妻看到王麻子疯了以后便不理睬他,任他自生自灭。

失去神智的王麻子便开始在垃圾堆里翻吃的,过着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某一年冬天,大雪纷飞,王麻子蜷缩着身体,往垃圾堆里靠,可还是无济于事,身体不可控的僵硬起来,渐渐没了知觉,在意识快模糊的一瞬间,他仿佛突然清醒了般,喃喃自语道:“母亲,我来陪你了。”话毕,便歪倒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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