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沐泽
他大概一米八几的个子,皮肤白皙,身材修长,薄薄的嘴唇,高挺的鼻梁,浓密的眉毛下面有一双深邃的褐色眼睛,栗色的头发在阳光下透着金光,头发很柔软的样子,风把碎发吹地高高的,露出他饱满的额头,也露出额头上的血迹,那暗红色在白皙的皮肤上很是刺眼。
“呀!你流血了!”我顺势跑下山坡,随手拿出兜里的方巾,伸手给他止血,我尽量抬着头,谁叫他比我高呢!他被我这一连套动作搞得有点懵,动也不动地站在原地,眼睛一直盯着我的眼睛,好像想要从里面看出什么似的。而我的眼睛当然是盯着还在渗血的伤口,还好血止住了,他体内的血小板起了相当大的作用,我这样想。
我看他盯着我不说话,便开口道“你自己摁着伤口,坐那边椅子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我觉得还是需要进行消毒处理,不然,这种天气伤口很容易发炎的。这附近我已经在前一段时间逛的很熟了,找到最近的药店,买了必要的棉签、双氧水、碘伏、创可贴,因为伤口不大也没有脱皮,所以不需要绷带、消毒纱布之类的。
我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公园长椅上却没了人影,四处张望,仍找不到他,“他离开了吗?”我想,心中不知怎的有一种失落。就在下一秒,他从对面一个巷口向我走来,起初我还以为我脸盲症又犯了,走到近处才确定是他。不知道他从哪里找来的干净衣服,白色的衬衣,袖口和领口处有大片的镂空蕾丝花边,臂膀的部分是“灯笼袖”的造型,整个很像古典欧洲男子的服饰,我不知道算不算好看,只能说,很符合他的气质。换掉因打架而沾满尘土的灰衣,整个人顿时不一样了,怎么说呢,有种骑士的感觉。
我拉他坐下,拿出瓶瓶罐罐开始忙活起来,很庆幸的是,我在学校有认真地上过关于伤口包扎的课,只是没机会实践而已,他是我第一个“患者”。先清理伤口,再消毒,最后用干净的创口贴贴住就OK了,理论很棒,操作上却不比想象中顺利,我都怀疑我是不是医生的女儿,下手不知轻重的我弄的他很疼的样子,他也不吭声,任我在他的漂亮脸蛋上折腾。“你身体还有其他的伤口需要处理吗?”我很认真地问,“谢了,我怕自己没被打死,反而被你弄的疼死。”他一本正经的回答让我措手不及,真是丢死人了,我回国一定要找我家老头教我。
见我不说话,现在该轮到他手足无措了,“你别生气,我是和你开玩笑的,我没事了,身上没什么要紧的,我自己可以处理,呃呃嗯,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他巴拉巴拉说了很多,有些语速太快,我根本听不太明白,本以为他是个高冷的人,没想到他会向我解释这么多。
那个下午,阳光正好,打架的不愉快早就不记得了,我和他道别,说了再见,却做着再也不见的准备。我来这里本就是为了逃离,逃离现有的生活,而我心里很清楚,我只是个“观光客”,是一种私人性的存在,不承担公共领域的责任;是匿名的,不与当地的人们讨论,不参与当地的历史和政治,无视国境的在全世界飞来飞去,既不树敌也不交友。可这样的我偏偏无意介入了别人的生活,这有悖于我的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