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家书之治军之二十七【441】2023-9-5
澄候四弟:
宝庆(民国前称,现名邵阳,湘西南,与桂林永州)被长久围困,非常挂念。景德镇在十四日克复,十五日派兵跟追,听说浮梁(隶属江西省景德镇市,地处赣、皖二省交界处)的贼兵还没有退,不知他们是不是另有诡计,沅弟追贼兵三天,回营后想到抚州来,而且准备回家办理改葬的事。
前几天接到去四川防守的命令,刚才复奏说我们的兵力不足,很难进入四川,而且景德镇还没有克复,不能很快抽动兵力等等这些原因。十八日发出这份奏帖时,还不知道景德镇很快就克复的事。现在计划带兵由长沙到荆州、宜昌这些地方,如这两个地方被贼兵战略,两湖就难于着手了。如果仍命令我去四川,还要把兵员增加到两万人,少了是不会有帮助的。
咸丰九年(1859)六月十八日
澄候四弟:
沅弟到了营中,他详细的说了家中的事,近来婚嫁两件事都已办完。可以稍微休息一下了。我二十八日从黄州(隶属于湖北省黄冈市,位于湖北省东部,大别山南麓,长江中游北岸,与鄂州市隔江相望,距武汉市仅1小时车程。)回来,接到指示说,湖北将大举征伐安徽。我怕他们把贼兵驱赶向北窜扰。因为湖南的兵胆子柔,很难到北方去征讨贼兵,一渡过淮河,都是吃麦面,天气又苦寒,不是湖南人受得了的。想在这两天复奏,说明湖南军队不能去北方的原因。
湖南的樊镇事件(传闻樊燮被左宗棠掌掴一事,事实上根据清宫档案,查无此事,但樊燮与左宗棠有过节且恩怨至死未了。),骆中丞奏明湖南每次保举都是公正的,并把全案的卷宗封送到军机处。皇上的命令中严厉责备说,“属员怂恿,劣幕要挟”这些话(这里讲的事左宗棠作为湖南巡抚骆秉章的第一幕僚,在一次与永州总兵樊燮冲突中结下梁子,樊燮上奏朝廷,说骆秉章作为一省巡抚被恶劣幕友把持,咸丰闻讯大怒,下旨严斥。),并把原奏和原案发交湖北,以后湖南的局面不能没有一些变化。
我的身体平安,只是眼病没有完全好,精神状态一天天衰老了。能勉强自信的只有看书看稿还能精细深入,每天黎明起床不敢败坏祖父的家风,这一点还可以感到安慰。
咸丰九年(1859)十月初四日自巴河军次发
澄候、沅浦二位弟弟:
自从我巴河拔营,沅浦第二天上船,估计这份信到家时,沅弟也到家了。我们拔营后走了七天,十一月初三日到黄梅驻扎在城外,离太湖一百二十里远。贼兵有三四千人,被我军一万四五千人团团围住,城里的贼已很紧迫。我们忧虑的是四眼狗(太平军悍将陈玉成,湘军重视攻略安徽,和太平军安徽主将陈玉成多次交手,陈是太平军诸贼首领,眼下有二处疤痕,太平军内部先是如此称呼,后来湘军顺应用四眼狗当做陈玉成绰号用。咸丰九年曾国藩奏折提到陈玉成时还是多用名字,但是他给彭玉鳞等湘系将领的书信已经常使用四眼狗。咸丰十年正月十五日,胡林翼、官文、曾国藩的一份联名奏折提到陈玉成即四眼狗,从此以后,四眼狗在清方奏折和书信中的出现频率大大增加,迅速成为陈玉成的标准绰号蔑称。咸丰十年上半年胡林翼提到四眼狗时往往还要补一句“四眼狗即陈玉成”,后来他干脆直呼陈玉成为“狗逆”、“狗”,懒得再补。曾国藩也是如此,他不但惯用“狗逆”,提到陈玉成的叔叔陈时永(英王陈玉成季父,而与玉成年岁相若)也干脆直呼“狗叔”了。)带贼来援救,或有别的变动,不然的话,太湖在年内一定能克复。
我暂时驻守在黄梅县,详细观察了地势后再前进。日内癣疾又大发作起来,眼睛也很蒙,只有精神还好每天都竭力的支持,不敢懈怠。河南的捻匪,一天天猖獗起来,皖南、宁国几次挫败。六合的大营被四眼狗攻陷,最近扬州又被包围,看来气机还未好转。
咸丰九年(1859)十一月初三日
注:石达开自从咸丰七年(1857)率十万精锐迫走西征,太平军人心盛气已经减半,可惜洪秀全只是一个心理病邪,仰仗异教之人,太平天国虽未全败,然气数已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