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上有一种鸟是没有脚的，它只能够一直的飞，飞累了就睡在风里，这种鸟一辈子只能下地一次，那一次就是死亡的时候。

一

我们已经十年未谋一面，只保留一段荒凉的记忆，曾经的年少轻狂在岁月面前都已经沉淀成人生的阅历，这是十年的一个约定，对吗？

初次邂逅是在盛夏的一个傍晚，我从不相信一见钟情，那只是电影里才会出现的狗血剧情，用一秒钟的感觉来赌一辈子的幸福，于我而言并不是一种理智的行为。所以，她在我看来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在人群中根本无法一眼看出的女生，甚至之前我从不知道我们在一个班级上课，是我疏忽爱情的脚步，还是执迷友情高于爱情的理念，如今回忆起来都已经无从考证。

“能把你的腿挪一下吗，同学？”一个优雅的声音从我的背后传到我的耳中，正和几个朋友聊得尽兴的我，不自觉得伸出腿来将后门彻底堵上，因为我一直以为后门只是我们几个人的领域。

“你能走前门吗？同学？”我用一种近乎痞子气质的语气回答她。

她并没有回答，我原以为她要屈服于我，可未曾想我胜利的微笑还未来得及绽放，她便已从我的腿上迈过，表现出一种不屈权贵的样子，瞬间朋友们耻笑的声音淹没了我的自尊心，这成了我无法言说的自作自受。

我心里暗想，“有能耐放学别走！”

像是听到了我的心声，在我极度折磨上完课之后，放学的铃声解放了一群渴望自由的同学，我看着她淡定地坐在座位上，就这样一直僵持着，直到教室安静下来，只剩下两个人。

她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回头看了我一眼，但在她的脸上几乎看不到任何表情。空气突然冷静下来，我坐着一动不动，看着她一步一步离开教室，却没有起身的勇气，那一刻我被自己的懦弱给打败了，或者是被她的漠视给震慑的溃不成军。

在她离开很久之后，我坐到了她的座位上，那是一个靠窗的座位，右手边就是一个花园，但园中的植物和花朵都缄默不言，我感觉我正在坠入一个沉默的世界，一发不可收拾。

于是，越来越多的课堂时间内我忘记了老师的存在，那一个黑洞般的窗户将我的沉思引诱其中，那个冷漠的姑娘在我的眸子里愈来愈加频繁地出现，我仿佛着魔一般，情不自禁地重复着这些事情。

怎么会这样呢？我冷静下来质问自己。为什么主动追求你的女生，你置之不理，这么冷漠对待你的女生，你却不能自拔。或许人生来就有一种本性，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后来，我每天都是最后一个离开教室的人，只有目送她离开教室之后，我才离开。但我从不与她说话，不主动靠近她，就这样远远地观望，《爱莲说》中曾提起，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我深深信服这句话。

故事有转折点才会有下文可写。

黑板有前有后，前面是给老师写的，后面一般是板报区域，在没有活动的情况下，大概就可以自由发挥了。故事就是因为这一块黑板才有后话的。

“你若不言不语，我亦安静守候。”那个清晨，教室里乱成一团糟，只因为后面的黑板上写了这几个字，没有人知道谁写的，只有一个人知道，或者是两个。

流言纷飞，各种浪漫的故事被凭空制造出来，我坐在那块黑板下面，面无表情，这是一种具有传染的表情，爱屋及乌是一种状态，可未曾想，连情绪也可以传染。

黑板上的字，每天都在更新。但把故事真正推向高潮是一封信，致那个隐身人的一封回信。

“请你以后不要再在黑板上写字了。”那一封信就放在我昨天离开时在看的那本书中，字体娟秀工整，是她的亲笔。但我仍不听劝说地在黑板上写着那些想对她说的话，可是事情确实发生了改变，明明我在傍晚离开时写好的话，却在早晨来到时已经被擦的干干净净，仿佛它一直就是这么干净。

不过庆幸地是我的书中每天依旧都会夹着一封信，是对黑板上的话的回复，每一个字体都是那么好看，越看越是沉醉。

我是最后一个走的人，她是第一个来的人，这中间的时差便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时间。

而我始终没有相信一见钟情，只是喜欢上了日久生情。

二

从前的日子过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我明明能够约出来她，用我囤积已久的感情和我苍白的语言来对她表白，但是我并没有那么做。曾经，爱情于我而言轻薄如云，但当我深陷其中的时候，却发现它是一滩泥沼，越是动弹越是无法脱身。

“我准备考厦门大学，如果你也能考上……。”那是她给我的一个讯息，我知道省略号后面是什么话，但我也知道这句话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一个车头和一个车尾，一个日出和一个日落，若要消释这中间的距离只能用“奇迹”这个词才能实现。

看过太多的青春小说，当遇到高考时，一般都会男女主角倾尽全力，考上同一所大学，而故事大都在于作者的一己之私，但奇迹并不是用寥寥几笔就可以概述的。

我确实没日没夜的努力学习过一段时间，但我知道我们之间的距离太过遥远，于是，救赎只能是一个忍痛割爱的事情。

“选择你的幸福，我永远祝福。”

再也没有一封信夹在我的书中，而黑板上的字待在黑板上一言不发，像镌刻的遗言，在这个学习氛围愈加凝重的环境中，显得荒凉不堪，其实班主任早就看到了，先前写的那些情话在被她看过之后都被擦拭去，但这几个字一直维持着原状，直到我们离开学校，走向战场。

我的成绩一直很稳定，也就是上个普本而已，对于那些211，985高校我从来不过问，那不是属于我的人生轨迹，但我知道无论我在那所大学，我的人生都要与众不同。

高考后，班级聚会上我们喝的一塌糊涂，有人在宴席上表白了，也有人分手了，有人哭得不可收拾，有人笑得没心没肺，不过这些都是对高中生涯的一种告别方式。

我这个失败者，默默接受着命运的洗礼。她找到我，将我喊到一个安静的角落，我醉醺醺的看着她，一袭白裙，一绾长发，一张素颜，在我眼里这世界再没有比她更美的人了。

“你喜欢我吗？你个笨蛋！”她是哭着喊出来的，终究我还是看到换了一种表情的她，虽然是哭着，但还是很好看。

“我不喜欢你，我是爱你。但我现在连喜欢你的资格都没有，哪谈得上爱呢。”一个醉了的人说一些内心深处的话的时候就变成了疯子，疯言疯语，疯疯癫癫。

她的热泪沸腾，落在我的手上滚烫似火将我燃烧起来，这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吗？你喜欢的那个女孩正因为你说的话而落泪，这说明她也喜欢你啊，心底的一个声音清晰的传到脑海中。

不知不觉，夜晚已经悄然来袭，凉风习习，她发间有一股茉莉清香，即便醉意熏熏的人嗅觉几近失灵，可是我却清清楚楚地闻到了这一股好闻的味道。而这股味道渐渐地向我靠近，越来越近，仿佛要将我包围。

每个人的唇都是一瓣花朵，而我们这两束寂寞的花朵在昏暗的灯下寂静绽放。

对于初吻，我从来没有过概念，这也是之所以称之为初吻的原因吧。就像是一种血液的交融，或者是灵魂的解放，我们在不该有结果的年纪犯下错误，在爱情这杯酒的浇灌下，我们忘却了去畏惧世界。

清醒后已是次日清晨，那个时候我们已经不再是高中生，而对于那天晚上断断续续的记忆，我幸福一笑后便是苦不堪言，在我不能给予她幸福的前提下，占有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我们即将踏上不同的人生轨迹，昨天应该是我们的分界点。选择你的幸福，我永远祝福。”我没有敢拨打她的电话，只是冷静地给她发了一条短信。

“如果我们上了同一所大学，你和我就是‘我们’，不再是单独的你我。”在我的短信发过去没有几分钟之后，她回复了我的短信。

三

分数下来的时候，没有过多喜悦或者悲伤，正如我所预料到的一样，于是我选择了本省的一个普本来填补自己大学生活的空缺，对于她的成绩，我没有去打听，因为我知道，我们之间的距离太大了。

填报志愿的时候，她的闺蜜问我考了多少分数，准备报哪个学校，我随口把分数和学校都和她说了一下，本来若无其事的我在听到她的回答之后却变得懊悔不堪。

“她的分数和你不相上下，真不知道她的怎么考的，即便平时水平再怎么差，也不至于考这么低的分啊。她父母好像准备让她复读呢，不过她志愿已经填好，和你一个学校。爱情这东西，痴迷起来真是要人命。”

我打电话将她约出来，再见到她的时候，她好像已经变了一个人，我们两个对视的那一刻，她竟然微笑起来，我发誓在我心里再没有比她笑起来更好看的女孩了，她有一对酒窝，之前我从未发现，那酒窝在她笑的时候就开始旋转起来，像个时光漩涡，将我彻底地卷入其中。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为我，这样根本不值得。”我们两个坐在一个冰淇淋店里，她点的是卡布奇诺味道的冰淇淋，我依旧只挚爱着菠萝味的冰淇淋。

“因为爱情。”店主很知趣的在她回答之后调整了歌曲，我俩相视再无言语，我不知道怎么去反驳她，在内心里，我也自私地希望有这种结果的出现，但现在却有一种无可言说的痛楚。

“这个世界原本只是黑色和灰色的，是你的擅自闯入才让彩色映入我的眼帘。更多的情况下，我只是父母的一个工具，执行着他们年少时未完成的一个光宗耀祖的大学梦。我配合他们的演出已经十余年，在我即将成年之际，我只是想做些自己的事情，例如爱情，我想无所畏惧一次。”

她不顾父母的反对，毅然和我上了同一所大学。毫无疑问，我们是第一对牵手走进这所大学的新生情侣，在军训之后，我们在同一所大学，开始上不同的课程，有不同的上课时间和休息时间。

大一是一个对于爱情迷茫探索的阶段，室友中意的一个女生由于晚下手一天就被对面寝室的人给拿下了，我很庆幸不必再如焦急买东西一样，完全不了解物品的属性就准备购买来使用。

我和她每天总会抽出些时间吃饭，散步，聊天……慢慢，我们变得了解对方，但这并不是一个好的征兆，而恰巧是暴风雨来临前的积蓄。

在一次为了一件小事争吵之后，她给我发短信说，“原来你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好。”

“有些人只能远观，有些爱情只能守候。”

后来我知道她和我说这话的时候，正有人在追她，学生会主席，人很优秀，各个方面都比我好上百倍。当比较级出现在爱情中的时候，它只有一种圆满的结果，分手。

这就是爱情，赤裸裸的爱情，有些童话式的浪漫却又经不起现实的考验。

之后，我们再没有过多的交集，听说后来她又谈了几次恋爱，不知道每次分手原因都是什么，但我明白她的爱情里总会渗透着一种关于比较级的爱情理念。

再后来她结婚了，婚礼那天我找原因并没有去参加，或许是为了躲避她的婚礼，晚上她打电话的时候，醉意熏熏地说，“你还喜欢我吗？你个笨蛋！”

“我还喜欢，但是不爱。”她在电话那头哭的稀里哗啦的，我不知道她那一刻明白了什么。

我只是设想，如果我们晚一些相遇，等各自足够成熟，足够优秀，不被他人左右感情的时候，才能谈上一场真正的爱情，一场足以天长地久的爱情。

（本故事纯属虚构。本人原创，转发分享请留言，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