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后的记忆,是电脑屏幕右下角那个小小的、无情跳动的7 AM。
眼前密密麻麻的报表像一群扭曲的黑色蝌蚪,在视网膜上疯狂游窜。
太阳穴突突直跳,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整个颅腔嗡嗡作响,沉重得如同灌满了铅。
心脏在胸腔里擂鼓,咚咚咚,一声比一声急促,一声比一声遥远,仿佛下一秒就要挣脱那层薄薄的皮肉,从喉咙口直接蹦出来。
指尖敲在冰凉的键盘上,感觉不到丝毫触感,只有一片麻木。
视野边缘开始渗出诡异的、闪烁的金星,像廉价酒吧里坏掉的霓虹灯,一片片剥落、黯淡下去……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
然后是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感,像是被人粗暴地塞进了一台高速运转的滚筒洗衣机。
冰冷坚硬的触感猛地从后背传来,硌得生疼。
我猛地吸了一口气,潮湿发霉的空气瞬间灌满鼻腔,呛得我一阵剧烈咳嗽,眼泪都咳了出来。
什么鬼地方?
眼皮沉重得像坠了千斤巨石,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勉强掀开一条缝。
昏黄摇曳的烛光,像濒死者的呼吸,微弱地映照出眼前的景象。
粗粝冰冷的石砖墙壁,上面爬满了深色的、形状诡异的霉斑,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陈年的灰尘、腐朽的木头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铁锈般的甜腥气混合的味道。
我挣扎着想坐起来,手腕和脚踝处立刻传来金属冰冷的禁锢感,伴随着一阵摩擦皮肉的刺痛。
低头看去,粗糙沉重的铁链拴在那里,另一端深深嵌进冰冷的墙壁里。
寒意顺着脊椎一路窜上头顶。
这场景……这场景该死的眼熟!
我僵硬地转动脖子,目光一寸寸扫过这个巨大的、空旷得令人心慌的房间。
高高的穹顶隐没在浓稠的黑暗里,角落里堆着些蒙尘的、轮廓古怪的家具。
最扎眼的,是房间中央那个巨大的、黑沉沉的物件。
一口……巨大的黑色棺材?
嗡的一声,我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加班猝死前,我那个怨种闺蜜正疯狂安利我重温她心爱的乙女游戏《魔鬼恋人》,还特别“贴心”地给我截了一堆CG图,其中一张,就是女主角小森唯被锁链拴在这阴森古堡某个房间里的画面。
连角落里那口棺材的雕花都一模一样。
不是吧?!
玩真的?!
一股难以言喻的荒谬感和灭顶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我。
我穿成了那个开局就被六个吸血鬼少爷轮流惊吓、日常被吸血、动不动就被掐脖子的倒霉蛋小森唯?!
就在我浑身血液几乎冻僵,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完蛋了”三个字疯狂刷屏时——
“吱呀——”
沉重得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响起,那扇巨大的、雕刻着繁复花纹的木门,被缓缓推开了一条缝隙。
一个身影逆着门外走廊里同样昏暗的光线,慢悠悠地晃了进来。
深紫色的短发桀骜不驯地翘着,发梢挑染着几缕醒目的金色。
少年身形挺拔,穿着裁剪得体的深色制服,只是那外套随意地敞开着,露出里面同色系的马甲和衬衫,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老子天下第一”的张扬和不耐烦。
他的步伐带着一种猫科动物般的慵懒与潜在的爆发力,每一步都像踩在人的心尖上。
那双在昏暗光线下依然显得过分锐利的、带着侵略性的蓝紫色眼眸,像两簇幽冷的鬼火,瞬间就精准地锁定了蜷缩在角落石床上的我。
逆卷绫人!